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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情】这个浅秋有些薄凉(散文)

时间:2020-07-29 01:27
  (一)   9月3号,母亲从东莞回来了。她坐的是一辆普通的火车,途经12个小时到达岳阳,然后转大巴回到家乡的。她一回来,没有在家休息,而是立即奔向了百子庵,去看望和照顾我外公去了。   67岁的外公两个月前在家门前摔了一跤,后来便卧床不起。爸爸将他送到人民医院诊治,医生也没有把握可以完全治好。那时,外公在人民医院住院,母亲在照顾他,我下了班吃过晚饭后,和爱人一起去医院看望他,他躺在病床上睡着了。母亲将他喊醒,他睁开眼用微弱的声音道:“你们来啦?柜子里有东西吃。”“不吃了,我们刚吃过饭。您休息吧!”说完,他便真的又闭上眼睡着了。我想,他的身体大概是很虚弱吧。   一周后,外公出院了。外公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我母亲是老大。接着是我二姨妈,小姨妈,年龄最小的是我舅舅。舅舅一生命运多舛,大概是在他28岁的时候,他在工厂里还是一个车间主任,他在进行车间检查的时候,硫酸不小心溅到了他的眼睛里,从此,他的眼睛便永远失明了。起初的两年,舅妈带舅舅到广州某大型医院医治,在医治无果的情况下,他们终于放弃治疗了。舅舅没有了工作,后来就去学习盲人按摩。舅妈便一边照顾孩子,一边照顾舅舅。再后来,他们就在市里自己开了一家盲人按摩店,所以,外公生病,舅舅他们也帮不上忙。小姨妈自小有哮喘病,不能干重活,在家里也是小姨父一个人打工挣钱,一边要负责家里所有的生活开支,一边要供他们的儿子读书。生活很不容易。即使小姨妈想照顾外公,可因为她的病怕感染到病人,所以照顾外公的事也只有我母亲和我二姨妈了。可天不作美,二姨父前阵子在武汉出了车祸,腿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人照顾,所以二姨妈想早点回武汉。我母亲因为我的弟弟在上大学,想回到东莞继续打工挣钱,看到外公的病似乎有所好转,便和二姨妈一起将外公送到养老院去了。先付了一个月1500的养老费,而后,母亲回到了东莞,二姨妈回到了武汉。   母亲只上了一个月的班就回来了。电话中,我让母亲来我家玩,她说没时间,要照顾外公。于是,我便在9月6日周末的时候,和爱人、女儿一起去了灯台香碗(我们方言喊的是灯台山)——我的娘家。到达这里的时候,十一点多,父亲正在吃饭,见我们来了便给母亲打电话要她回来,几分钟后,母亲骑着电动车回来了。她蹲在地上笑着和我四岁的女儿打招呼,女儿跑过去抱着她亲热地连喊几声“奶奶”。她又上楼拿了她为我女儿买的一套新衣服,试穿后,又给我的女儿吃着她买的糖,紧接着她去了对面商铺买了一些菜,然后叫我们一起去百子庵那里吃饭。我们一起去了。   母亲带我们到了外公床前,他盖着被子,双腿向上弯曲,好像无法伸展开的样子。看到我们来了,他睁着的眼睛突然变得有精神了。我用方言喊了一声外公,他听见了。只见他张着嘴在说话,我们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因为他已经说不出声音了。他很瘦,用“瘦骨如柴”这个词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他伸出在外边的那只手,试图与我握手,我知道他的意思,可我怕自己心软流下眼泪,便当作没看见似的,扯开了话题,笑着让我女儿喊他“姥爷”。然后,我们离开了他的房间,到隔壁房间和二姨妈、父亲一起看电视去了。看了一遍“9.3阅兵”,饭好了,我们吃着一桌子菜,二姨妈喂外公只吃了一点白粥。我们又接着看了抗日战争片《小兵张嘎》和《亮剑》,边看电视边聊着天。   母亲微笑着说:“我辞职了,打算一心一意照顾他老人家,至少要把年过完。可看情形,不知能否撑三个月。”   “应该三个月都不到了。昨晚我梦见了牛头马面,应该很快了。”父亲道。   父亲是信佛的,对于他说的有些东西,我是感觉很灵验的。结果,真如父亲所料,14号早上6点20,他真的走了。永远的走了。   听母亲说,他是一声长叹后走的。他是在长叹什么呢?他一定是在担心舅舅,因为舅舅大概在一个月前胆结石复发,和舅妈一起去了荆州某大医院做手术去了。可能他知道自己不行了,想见舅舅他们一面,可是,那时舅舅正在医院里做手术。舅舅的一生多灾多难,外公在临走前没能见上一面,便只能长叹一声,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二)   父亲他们为外公操办丧礼,舅舅刚做了手术,父亲他们不要舅舅回来,想让他在医院好好休养,可舅舅还是坚持要回来,于是原本商量17号送葬的日子改为了19号。   14号早上7点15分,我已洗嗽好准备吃早餐后去上班的,突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喂,你外公去世了。”她的声音淡淡的,好像在极力掩饰她的悲伤,“你们来磕下头。”“啊?怎么会?”,我停顿了几秒接着道:“好,知道了,我们马上过来。”挂了电话,我立即请了假,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后,来到了百子庵。   到达百子庵已经是八点多了,外公的家已经聚集了不少客人。我们给外公磕了头,便到外面坐着。大外公、三外公、四外公以及隔壁左右的人都在门口帮忙(我外公排行老二)。因为这是个平房,且旧而小,客人多了没地方站,有的便拿着铁锹将门前菜园铲掉一块,让地方宽敞些,有的在扫地,有的在门前搭棚子。我在门前坐了一会,十点多的时候,我向母亲说想回去,母亲硬要给我做饭,说吃完饭了再去上班,看着她那样憔悴的脸,我委婉拒绝了。   18号早上,阴天。我和爱人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后,买了鞭炮到了外公老家,只见棚子里摆着几张圆桌子,很多客人都坐在外面的凳子上,有打三鼓的,见我们来了,便敲起了鼓,接着便有人接过我买的鞭炮燃放了起来,我们给摆在堂屋棺材里的外公磕了头,过了不久,来了三位道士给外公作着法,下午三点我和爱人去接女儿放学时,天空下起了大雨,我们带着女儿来到了百子庵,想让女儿给外公磕头,可她害怕,哭着不敢前进,也就作罢了。   大雨一直没有停。外公的这个老屋在百子庵村的一个角落里,因为下着雨,门前的那条路全是泥泞,就像我们孩提时代走过的那种泥巴路一样,听说这条路在修水泥路,可毕竟没有如期修,至少,我们需要的时候,它依然还是一条泥泞路。   到底是快到中秋了,一下雨,温度降低了很多,给这样一种气氛徒添几许薄凉。   吃过了晚饭,天已经黑了,母亲留我们在灯台山过夜,因为我们来的时候,裤子和鞋子已被雨水打湿了,想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也就拒绝了。   19号凌晨三点,我和爱人起床了。看着熟睡的女儿,想让她和我们一起去百子庵,可天空依然下着雨,于是也只能将门锁好,带着一种担忧,和爱人骑着一辆电动车去了。   到了那里,道士正在作法,客人们大多在外面,有的在帮忙,有的坐在板凳上。大概四点十五分的时候,法作完了,菜端了上来,大家一起吃过早饭,然后将送葬的东西准备好,大概到了五点半。天还没有亮。只是天空微微有一点灰白色的光,让人知道黎明快来了。接着,所有的东西准备完毕,我们出发了。   雨似乎停了。母亲抱着外公的遗相,左边是二姨妈,右边是小姨妈,她们在哭泣。后面的客人们有的抱着花圈,外公的侄儿子们包括我这个外孙女、外孙女婿也都一起在顶着一条长白布里。后面是抬棺材的人,摇鼓的人等。具体的顺序我不太清楚,也说不明白。随着邻里人的鞭炮声,天渐渐亮了。   客人们、邻居们把外公送到了一条公路上,停了下来,外公则被抬进了灵车内,除了特别亲的客人随行往殡仪馆去外,其余人都回去了。母亲、二姨妈、小姨妈、大姑婆、小姑婆、外公唯一的孙女、我、我爱人、四外公、以及几位舅舅(大外公、三外公、四外公的子女)等在内。到了殡仪馆,大厅里挤满了人,还有好几具排在前面的棺材,母亲们推着外公的棺材一进大厅就开始哭了起来,因为太拥挤,我退回了外面,和爱人一起坐在了一条石凳上。接着又有几具排在了外公的后面。   “每天都有这么多人死啊,”我不禁感叹。   “是啊,这只是一个市里,想想看全世界每天又有多少人啊!”爱人也感叹着。   “可是,每天又有好多小孩出生。想开了,这本来是一个循环。活着的人,就应该珍爱生命。”我回答道。   等了很久,终于轮到外公了,只看到他们把外公从棺材里抬了出来,母亲、姨妈们、姑婆、舅舅们走了进去,然后又从侧门走出来了,然后我们一起在侧门等。不久后,伴着电子鞭炮的声音,我们领到了外公的骨灰,然后坐上车从另一条路回去了。   距外公的坟墓不远,车停下来了。我们又举着白布,推着鼓步行来到了墓地。只见父亲、舅舅、舅妈、其它客人们、邻居们等都在这里等着。父亲他们在准备一些事情,我们则在旁边等着。母亲又开始哭泣起来,我只听清了一句话:“我只照顾了十天,就走了。没有等我多照顾几天,我没有尽到孝心,我对不起您.....”很多人都眼泛泪光,包括舅舅还有我。   我想起了18号,母亲对我说:“你看那些打三鼓的人,以往你外公都和他们一起为别的死去的人送行了的。今天,依然是他们在那里吹,却少了你外公。”不禁感叹:“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看到她们在哭,能不触动我心里的这根弦吗?   忘记是哪位亲人在安慰我母亲,“现在好好地哭,等会回去时,我们就高高兴兴地回去!”   我眼前一亮,这是我最近听过的最美的一句话了!   万事准备好后,我们一个个给外公磕了头,伴着鞭炮的声音,我们回去了,没有一个人哭泣。   到了外公老屋,棚子已经拆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饭菜早已经摆在了桌上。大家一起笑着吃着午饭,这菜的味道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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