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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小桥流水的遗址(散文)

时间:2020-08-04 00:23
  看过马致远的《汉宫秋》的人,都知道他的作品风格,豪放而飘逸,通俗而清丽,朴实而精致。我曾经读过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尽管老师一再讲解那是塞北风景,可我还是将它理解为烟雨江南的写照,也无数次在心灵深处憧憬着江南的美好景色。   二十几年前,我终于置身江南烟雨中,揭开了烟雨江南的红盖头,不得不折服马致远的笔墨,小桥似村庄的明眸,流水若人家的皓齿,楚楚动人,水乡泽国的江南恰似小乔初嫁时的那样曼妙。无怪,千百年来文人墨客都将“小桥流水人家”定义为烟雨江南的写照,也无怪,许多人只要一踏进清雅如水的江南,就如同喝了窖藏千年的女儿红,或在舌尖上、或在双眸里,去品味烟雨江南的古韵新曲,宁愿醉卧在氤氲的江南秀色里,不愿醒来,不愿回乡。   然而,随着社会经济的高速发展,日新月异的江南大地上,雨后春笋般地竖起了一座座、一幢幢、一片片高楼大厦,虽然布局更为合理,环境也相对优美,但,自古而来的柔美风格却被现代建筑的阳刚之气所取代,尽管设计师们还打着江南设计流派的旗号,多少还揉进了丝丝江南风格,但,无疑是寡不敌众,最终还是使得江南走向了都市,走进了生硬的胡同,也使得“小桥流水人家”的千古风韵,停泊在都市人的视线末梢,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只能够在那些乏黄的素笺里,去寻找品味咀嚼。   昨天,大约是天公受到了人间欢度春节气氛的感染,一下子将气温提高到二十几度,让烟雨江南只一举步,就走进了实实在在的春天。在网上转悠累了,就想起了到现实中去溜达一会,匆匆忙忙地放下手中那杯春茗,驱车到附近的郊区,想去享受一下大自然的恩赐:去沐浴和暖的阳光,去与春风共舞,去领略古典江南的遗留风韵。   可,没有想到的是,我的希望破灭了。那个我一直认为是具有江南古典风格的村庄不见了,现场满目苍凉,一片狼藉,但透过那满地的瓦砾砖块,昔日村庄的轮廓还依稀可见,似刚刚去世的百岁老妪,既慈祥可爱又嶙峋可怕。   这个村落,是一个具有江南典型风格的村庄:小桥流水人家。村庄的四周都被宽约二十米的沟河所包围,一条十几米宽的道路,轴一般地从村庄中间穿过,在村庄的南北两头,各有一座用青石板搭建的三孔石拱桥,供出入村庄的车马通行。也许是为了让昔日主要运输工具——船的通行(曾经水系发达的烟雨江南,人们出行和货物运输重要靠船只),石拱桥的拱形最高处,居然高出河岸近三米,似一条彩虹横垮在河的两岸。从护栏上那些石头狮子的风化程度来看,眼前的石拱桥起码也有着上百年的历史。   站在石拱桥上,可以看到曾经村庄的概貌。大大小小的池塘,似一面面镜子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似在诉说着曾经发生在它们身边的故事。纵横交错的沟河又似一条条飘带,舞动在村庄的胸前,还在臆想中去凝听曾经的那些熟悉的足音,时刻准备着欢迎过往的行人和车船。   在这个村落的西北角,有一户四面环水的人家。院前的小河很狭,宽不过十米,河上却也搭建着一座石拱桥,桥身同样高出河面许多(其目的是让那种一托三舱的扁舟通行,昔日的江南沟河和池塘里,种植或野生着大量荷、菱、茭白、水芹等等,何况水中还有大量的鱼虾,人们去采摘和捕捞,大多使用扁舟;同时江南一贯是种植水稻,在没有使用农业化肥的年代,施用的有机肥也是用扁舟运到田间),护栏很讲究,是清一色的汉白玉石,显得端庄而典雅。拾级而上,可观小河的东西走向上的风景。拾阶而下后,不是原本主人的大门,而是西厢房的侧门,门边二侧,高高低低的细小竹笋已经破土而出,不用说曾经生长着茂密的玉刚竹。回眸桥堍的二颗垂柳,青绿的枝条倒映河水,使得河面成为绿色的帘。   已经推倒的院墙,使得花坛的突兀出地面许多,不用说,主人曾经是一个喜爱花草的人。花坛中东一个坑,西一个凹,足以说明曾经的花草已经被人移走。忽然看到,在靠近大门边的花坛土面下,有一丛紫红色芽尖在奋力地顶起土层,孤零零地从缝隙里向我张望。一眼就被我认出那是芍药的风姿。我找来一根竹竿,轻轻的松开它四周的土,将它连根挖起,准备带回家将它栽种在阳台之上。   在这个院落里正对大门的是一座高过五米的假山,由数块大大小小的太湖石垒砌而成。常青的藤蔓密布山坡,好多又从山顶倒垂而下。大约山顶曾经有一水帘倾瀑而下,跌宕山腰,那形成的S行的小溪因为断流结成了一层厚厚的苔藓。小溪的终点是一个深潭,至今尚有一米多深的清澈的潭水,潭边的山脚下,四五株幽兰已经探出鲜嫩的新芽,与身边那纤细的翠竹烘托出满满的春意。潭水的中间漂浮着二片早醒的睡莲新叶,染绿了潭水,几条玲珑的金鱼悠闲地游动着,赋予了潭水的灵动。假山的四周环绕着双S形的小沟,从而构成了一个太极图案,沟底均以五彩缤纷的鹅卵石铺成,时有小鱼小虾出没。   距离假山大约十五米处院落西南角,有一口镶着八角的圆井,在袅袅升腾着雾般的水汽,似在告知人们自己的深度。在青石镶边的立面上,除了雕刻着上下二行的祥云如意图案外,对称地阳镂着四幅质朴的图案:梅、兰、荷、菊。在正北面,有阴刻的“乾隆八年”四个繁体篆书,可以想象出这口井的沧桑岁月。   与那口井对称在大门东边的院落东南角,有一棵将近半米高的一人难以合抱的树根杵立着,从它树根生长出的小苗一看便知,那是一棵香樟树的魂,也可知这个院落的里里外外一年四季都弥漫着芳香。毗邻香樟树的是三间东厢房,从遗留下的痕迹来看,那应该是一个灶房间。二大一小的灶膛的中间墙头上还有乌黑的烟囱痕迹,那是炊烟曾经升腾而出的地方,更是家的象征,有炊烟的地方是家,家是人一生挂念的地方。   与西侧门对称的还有一个东侧门。走出东门便是青石板铺成的小路,数珠桂花在头顶上合拢,依然形成一个绿色的通道。路的尽头是一座拱起的玲珑的小桥,通向碧波荡漾中的一个水榭。西桥堍下有一个青石板铺成的九级台阶的码头,一块足有五米长、一米宽的青石板架设在水面上,二棵垂柳一左一右地掩映着,似码头的门帘一般,又似绿色的瀑布垂挂着,依稀可见昔日三餐淘米洗菜的身影,以及那春夏秋三季的浣洗衣物的棒槌声。   踏上那古色古香的小桥,方知这家院落的东北二个方位,都被一个只有二十亩大的池塘所包围。近乎湖泊的池塘碧波荡漾,从悬浮水面的那些雪碧瓶来看,这里曾经是养殖珍珠的场所。顺着九湾十八拐的水上曲桥,走上了那个只剩下护栏的竹木水榭,才发现水榭的东侧水域原本是一片荷塘。东倒西歪的荷柄和残余的枯败破损的荷叶,横七竖八地卧在前来沐浴的蓝天白云的怀抱里,与水中那青黛的水草们一起,构成了一幅静雅的水墨画面,尽管色调有些乏黄,但底蕴还在青绿间。   环视池塘的四周,东边氤氲绿意的香樟树似一把把巨伞,支撑在岸边。一棵棵杨柳如同一位位摩登的女郎,在风中梳理着云鬓。间或的桃树枝条上拥挤着无数的花蕾,含苞欲放。北边是一块宽阔的地方,生长着茂密的翠竹,野画眉或浅吟低唱或引吭高歌的旋律,踏着水面的波光粼粼,谱写特有的五线谱。相对远一些的西岸,则继承着千年的洪荒,芦苇拥挤作为高过人头的围墙,竹般刚劲的茎秆上却漂浮着洁白的荻花,似云漂浮。南岸毗邻着院落,是一片苍青黛绿的菜田,尽管满地都是纵生着杂草,但无法掩盖曾经种植青菜的行行列列。   当我从水榭折回后,我才注目了一会院落的主房。它是一种典型的青砖碧瓦的解构,洁白的墙面废墟告诉我,墙面曾经是一抹粉白,楼高肯定不会低于三层。废弃的楼梯东一根扶栏、西一块踏板地撒落着,一看就是那种踏上去就咯吱咯吱作响的楼梯。   绿色是春天的点缀,更是生命的象征。踏过废墟,就是主人曾经的小菜园,池塘边除了枸杞的藤蔓覆盖岸边外,还有许多菊花脑的枯茎杂乱其间,这些原本来自山野的风,曾经是为主人带来健康的野蔬。透过杂草的覆盖层,不难发现:马兰已经蝶般舞动着新叶,韭菜青主黄铺地冒出一撮一簇的嫩芽,不知何时落下的菜籽也生长出肥嫩的青菜,不知是否是野生的荠菜则傲然地与那些杂草争抢着空间……当我走近水滨时才发现,靠近岸边的水中不仅是那些茭白已经生长出黄绿色的新苗,那水芹更是亭亭地秀出了水面,绿了碧水,也绿了新春。所有这些都是久居城中人梦一般追寻的口福,也是充满营养和微量元素的蔬菜。   望着眼前的残壁断垣和四周的环境,想必那主人曾经过着悠闲的生活,现在怀揣着拆迁的巨款,钻进了城中的水泥钢筋做成为的笼子,是否还怀念这里的生活呢?我想,答案应该是肯定的。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的心里才真正知道其个中味。   也许是胡思乱想中的我,不小心踏翻了一块废墟,发出了哗哗啦啦的石块声音的乱响,瞬间引来的一阵狗崽的乱叫声,寻声找去,原来在东厢房的灶头下,慌乱地卷缩着四五条还没有睁开眼睛的狗崽子。想来是那主人在搬迁时无奈才留下了自己的老狗的杰作,狗不厌家群,尽管主人已经远走高飞,但那个狗妈妈还是坚持在废墟中守候,并能够暂且遮蔽风雨的灶膛下诞下了自己的后代,此时的狗妈妈不知跑到哪里,去寻找自己裹腹之物去了。此情此景,让我心里一寒,顺手抓起一只塞进一个方便带中,准备带回家喂养,以减少那狗妈妈的负担,也希望其它路过那里的人能够收养一下。   回来的路上,我仔细地观察过,整体村庄里的那些住宅的结构和风格都大同小异,具有着典雅的江南风格——小桥流水人家,青砖黛瓦碧墙,碧水如带飘舞,绿柳翠竹掩映,即将迎来桃花盛开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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