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风中之菊（散文）

　　　　 附近有一户人家，前花园里种着几株菊花。菊花在这儿很少见，是我熟悉和喜欢的花卉。每当秋天来临，那户人家院子里的其它花儿便随风飘零，只有那几株洁白的菊花，丝毫不畏惧凄风苦雨，傲然绽放于我的眼前。令路过的我，忍不住频频回头，暗自赞叹这菊的品格。　　 它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像菊花一样清丽、质朴而又坚韧不屈的姑娘。　　 这位姑娘是我前夫堂姐的女儿，名尚菊，家人和朋友都亲切地称其乳名“菊花”。她家住在农村，父母都是忠厚、老实的农民。菊花还有一个乖巧机灵的弟弟，姐弟二人年龄相差一、两岁，总是形影不离，父母对这双儿女自是疼爱有加。　　 初见她时，小姑娘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正在读初中。她的身高约一米六二，身材匀称，长发如瀑。皮肤白皙，明眸皓齿，樱桃小嘴，活脱脱一个画中美人。张口说话时，声音甜润；举手投足间，优雅斯文。毋容置疑，这个女孩就是深山里的一株幽兰。遗憾的是，不公的命运等待着她。　　 许是天妒红颜，小小的菊花在读小学时就患上了风湿性心脏瓣膜病。医生嘱托，此病需做手术和静养，否则，性命堪忧。而菊花家境贫寒，父母无力承担一大笔医疗费用，于是便去诊所里拿点药丸拖延下去。可怜活泼可爱的她，只能挣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别的孩子快快乐乐地玩耍。就这样，菊花在安静中度过了她的童年。　　 直到她十二、三岁时，在一位好心的亲戚帮助下，借得三万多元钱，才得以去省城的医院里做了心脏瓣膜扩张手术。由于术后病情反复，耽误了学习，初中未毕业，菊花便辍学了，无奈地放弃了她向往的幼师职业。　　 菊花在她父母细心的呵护下长大成人了，出落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像所有青春期的女孩子一样，她热爱生活、热爱劳动、追求爱情，对于未来的生活，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由于她的身体有病，又生活在农村，难免错过了一次次好姻缘。　　 在她十八岁那年，一位年轻的远房亲戚倾慕于她的容貌，欲与之结下秦晋之好。这个男孩长相还算英俊，在南方某城市打拼多年，赚得了一大笔积蓄和学得了室内装修技术。他准备回到家乡，自己当老板。他要进军省城刚刚起步的室内装修行业，同时物色事业的帮手---结婚的对象。从小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菊花，自是他梦寐以求的女子。可是，有病在身的菊花虽如一朵花儿一样养眼，但是这个病却有可能让她终身不能生育孩子。那位后生望而却步了，左右掂量后，最终还是放弃了单纯而抱病的菊花，另娶了一位姿色一般，却精明过人的女子为妻。菊花清楚自己的病情，她淡淡一笑，泰然处之。　　 第二年，菊花去外面的城市探访亲戚，一桩美好的姻缘又与她擦肩而过。　　 那是她亲戚家邻居的男孩。男孩喜欢她的兰心蕙质，而与她一见钟情。两个年轻人的心自然容易沟通，而当那位男孩的父母知道了菊花的病情后，坚决反对他们走到一起。甚至威胁男孩，如果他们要谈恋爱，父母即刻与他解除关系。那男孩还在上中专，离开了父母，便失去了经济资助，不能完成学业。但男孩的信心很执著，不言放弃。直到对方的父母找到菊花，长谈了一次后，菊花悄然回到了家乡，用时间来忘却了那份美好的情感。　　 回到家乡的菊花，开始拜师学艺，学起了理发，她要赚钱养活自己。　　 半年后，她在自己家乡的小镇上开了一个小小的理发店。在父母抽空帮忙打理下，理发店的生意日渐兴隆。听她父母讲，每月可盈利二千多元。看着女儿勤劳、本分、健康，她的父母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幸福。菊花本来一双漂亮、修长的手，由于长期浸泡在水中，因而红肿得厉害。旁人看着都心疼，而菊花却浅浅一笑，轻松地说道：“这没什么。”可爱的菊花姑娘，不仅人长得美，心灵也令人敬佩。　　 菊花用自己赚来的钱还清了多年前，家里为自己治病而欠下的债务。眼看着一家人的生活越来越好，然而，她的一桩不幸的婚姻又将一切改变。　　 在她开理发店期间，有一个小混混看上了她。这个小混混家住县城以北，其家族在当地臭名昭著。这个男孩的哥哥，更是穷凶极恶，十三、四岁时便“协助”其父，残忍地杀害了一位外地而来他们家乡做小生意的“小山东”。他的哥哥身负命案，但由于当时未成年，只蹲了几年少管所，就放了出来，其父也随之出了监狱。一家人继续称霸一方，危害百姓，在当地可是谈虎色变的人物。菊花被这家的小混混盯上了，她的父母每日焦虑不安、甚是担心。　　 可是，事情出乎意料，菊花本人竟然对这个小混混心存好感。许是小混混在她面前表现得不那么令人生厌，让单纯、善良的菊花品尝到了爱情的甜蜜。总之，菊花不顾父母的反对，而最终与之走到了一起。当花炮、礼车、迎亲的队伍将一切烘托得那么幸福、热烈时，我们都在心中为菊花由衷地祝福，祝愿她找到了自己爱情的归宿。希望他的丈夫娶得佳人，从此改邪归正，与菊花好好地过日子。　　 婚后，菊花与丈夫在县城里租了一间房屋。菊花在一个手机店里打工，做了一名形象可人、待人热忱的前台服务小姐。其温婉的形象，甜美的笑容，常常浮现在我的眼前。她的丈夫也干起了正当职业，为别人代开工程车。听说他们打算在日子稳定下来后，去领养一个孩子。　　 未料，情况发生了急剧变化。先是菊花脸上的笑容渐渐少了，一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时常闪过一丝忧伤，后是见到她的手臂上、脸上添了淤青。见到亲人，菊花总是双眼泛红，欲言又止。大家都知道，是菊花那流氓的老公，本性难改，凶相毕露，对她实施了家暴。可怜的菊花忍气吞声，将一切的委屈都独自、默默地一个人承担。　　 一年、两年过去了。直到有一天，我们接到他的父母从远方打来的长途电话，才得知他们夫妇二人已经带着菊花和她的弟弟远走他乡了。　　 他们告知，因那男孩及家人太过霸道，而且男孩扬言，如果菊花要离开他，便会将她的家人灭门。菊花的父母整日如惊弓之鸟，怎经得起这般的恐吓，想想女儿这些年如入狼窝，甚至全家人性命难保。他们爱女心切，提心吊胆，不得不选择了趁夜逃离，走上了背井离乡之路。当年菊花结婚时，父母考虑到男孩的品性，想用时间来考验他对菊花的诚意，故没有让他们去领取结婚证，而只是宴请亲友，举行了一个婚礼仪式。　　 菊花的父母挂断电话前，再三嘱托，务必将他们的行踪保密。唉，可怜一家人，落得如此地步！　　 从此后，菊花一家人再也没有回到过家乡。他们几经辗转，终于在一个遥远的城市里靠打工度日，落脚安身了。　　 庆幸的是，菊花的病情一直比较稳定。可喜的是，她在一次偶遇中，再一次邂逅了自己的爱情，找到了人生的伴侣。　　 婚后几年，菊花竟以生命为代价，以惊人的毅力，冒险怀孕，剖腹产下了一个健康的儿子。其夫是否对其真心的好，永远的好下去，我们不得而知。但这个小小生命的到来，或许，就是她作为女人，此生最大的慰藉。　　 菊花姑娘，人如其名。她迎着人生的风雨，坚强而执着地生活着。　　 祝愿她永远幸福、安康！　　 2015.07.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