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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荷·暖】美丽的大脚(征文·散文)

时间:2020-09-20 00:06
  说实话,母亲的脚比我一大男人脚还大。母亲曾跟我调侃过,说自己的脚很难看。   这个冬天,我再一次想起母亲的大脚,竟然让我觉得很是羞愧,尽管人在外地,但我能想象出母亲的脚是什么样。   母亲的脚,到冬天时,脚掌会裂得更严重,好多年,我的视线都没有怎么停在她大脚上,这是我羞愧的原因。执笔的时刻,我在想,母亲走路的时候,干活的时候,哪怕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脚还会疼吗?有时会从裂纹里看到血丝吗?   我活了34年,关于母亲的脚,大多数记忆是模糊的,我说不出母亲的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疼痛,什么时候开始裂的?只是直到有一天,我看到母亲的脚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样子,我才知道去关心母亲的脚了。   我记得那个晚上,我认真看了母亲的脚,那晚我想给母亲好好的洗一次脚,因为之前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母亲还是拒绝了。母亲慈善的面孔,笑容却让我的心揪得有了一些隐痛。我看到了满是裂纹的脚时,我眼睛湿润了。   “等我以后没有力气了,你帮我洗吧!”母亲的语气很平静,但我的心却起波澜。   “疼吗?”问这话时,我突然觉得这是一句废话。   “没事的,不怎么疼,过了冬天就好了!”母亲的话说出来有些轻描淡写的味道。   从这次发现后,我努力寻找关于母亲的大脚受伤的根源。我想起了母亲在我少年时期的生活,印象有点模糊,我记不清母亲穿过的那些鞋子,只记得,母亲一直怕我的脚受冻了。我家盖楼房很早,父亲一次跟别人打赌,七凑八凑,东挪西借,硬是在87年时,盖出了200多平米的楼房。可债务压得家庭有些喘不过气。后来的好多年,记忆中好像一直在还债。印象中尽管记不清母亲鞋子的形状,但可以肯定的是,母亲没有穿过什么好鞋,有些鞋子破了还会穿。而我,总能在冬天有一双温暖的鞋子。   在搜寻记忆的过程中,我想起了那个冬天的夜晚。我家楼房二楼有个休息平台,那天一家人吃过晚饭准备要睡觉。我奶奶,洗完脚,去休息平台往下倒水。不幸的事件发生了,奶奶失足从二楼摔了下去。   奶奶大呼了一声,然后就重重地摔在地上。父母循声过去,发现奶奶尽管身上没有看出哪儿受伤,但却不管你怎么问,都说不出一句话。母亲一看此情景就搬来木门,并和父亲把奶奶抱到门板上,拿被子盖好。然后立即叫来邻居的那位叔叔。我家离医院没多远,两个大男人各执门的一头就往医院赶去。   母亲交待了那时还小的我在家好好呆着,然后在家里翻了一通,把能带的钱都带上了,就匆匆地出了门去。   我知道奶奶摔得不轻,脑神经也出了点问题。因为我没去医院,所以关于后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父亲讲给我听的。   母亲骑着车去了医院,但无奈身上的钱不够,家里又没有什么钱,于是母亲让父亲呆在医院里好好照顾奶奶,自己骑车赶往娘家,借钱去了。   母亲到了娘家,说明情况后,舅舅二话没说,就把家里箱底的钱都给母亲拿上了,本来这些钱准备存上的,还好没存。舅舅本要去看看老人,母亲劝她兄弟还是别去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舅舅答应了。而母亲赶紧蹬着车往医院赶。   或许因为母亲担心老人,骑车自然急了,在路上就摔在旱沟里。自行车坏了,不好骑了,一双鞋也坏了。母亲嫌弃鞋子碍事,影响走路,干脆把鞋子脱了,丢下车子,就往医院跑。   大冬天的,可想而知,别谈不穿鞋了,穿了鞋在外面,也暖和不到哪儿去。可母亲哪管这些,只知道赶到医院要紧,就忘记了脚的寒冷。   母亲跑到医院,交完要交的钱,就陪着父亲照看奶奶,奶奶经过初步抢救神智有些清醒过来,除了有些脑震荡,腿和胳膊分别骨折,另外手有些划伤,还好没有生命危险。   母亲忙上忙下,父亲由于一直担心奶奶的病情,很久都没有注意母亲的脚,而我的母亲也没有管自己的脚。当一切安定下来时,父亲发现此景后,心里很是心疼,而此时,母亲的脚足足冻了好几个小时,由于路途的奔跑,袜子有多处破损。   父亲让母亲在医院陪着老人,然后就飞速地回家找来鞋袜,让母亲穿上了。   父亲跟我说,母亲的脚一直就不好,而那次脚受冻后,就害上了冻疮。父亲跟我讲这段事件的时候,这件事已过五六年,但父亲描述得很清晰,一口气顺畅地给我讲完,讲到母亲受冻的情景时,父亲的眼神有些伤感。他还说自己没用,让母亲受了好多苦。   或许正是从那时起,母亲的脚到了冬季就会裂开,开始并不严重,母亲在父亲的劝说下,只用一些很便宜的药膏应付应付。母亲的脚一直没有好转,而且不管冬天多么寒冷,母亲都会去干活挣钱。母亲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手艺,就凭着一点力气,干些杂工。父亲经常劝母亲别干了,母亲从来不听,总说等日子好些了,适当清闲点。   关于母亲的大脚,我一直只是以为就出些裂纹。后来工作后,我很少去关心母亲的大脚,自从那次看着母亲洗脚,才知母亲的脚不仅是有裂纹这么简单。母亲的后脚跟还有小腿一直疼痛,母亲开始疼时没有告诉父亲,总是自己忍着。后来,疼得实在不行了,才让父亲知道。面对父亲的责问与心疼,母亲总是淡然笑之。尽管疼,母亲冬天还是去干活。父亲曾经多次在冷天时劝她别干了,母亲总有理由,甚至还说,如果临时不干了,人家再找人找谁去,答应别人的事怎么也得去干啊。   我有些羞愧,我不是看到母亲的脚,我不知道何时才去详细了解母亲的脚究竟有着怎样的经历。   正是那个夜晚,我眼睛湿润的时候,母亲甚至开起了玩笑。说这脚放在旧社会,像她这样的女人不知道有人要否。   母亲总是这样爱笑,生活中所有的困难,在她脸上都很难表现出失望、痛苦,我没有看到她抱怨过什么,自己的疼痛总是让自己一人默默承受。总觉得她心底有着一种声音,要把温暖留给别人,把好的一面展示给别人,就算疼痛辛苦,告诉别人,也不能带来本质的改变,何必让家人让别人揪心呢?   11月马上过去了,周六晚,我端来一盆水,我想给老婆洗洗脚,老婆说今天吹的什么风啊,邪门了!推让了一番,还是没有挡住我的热情,乖乖地让我洗上了。老婆的脚不大,也很好看,我洗着洗着,手就停了下来,而且愣在哪儿。   老婆不停地问我怎么了,问了几次我才反应过来。   我说我想起我妈的脚了。老婆说很少听我提起母亲的脚。   洗完脚,我给母亲拨了个电话。   我知道我又问了句废话,“妈,你脚现在疼吗?”   “不疼的!”母亲那边有些笑声。   妈又在说谎话了,我心里对自己说着。   和父母聊了几句,挂了电话。我又一次想到了母亲的脚,想到了那些裂纹,在慢慢地收拢,皮肤变得光滑,然后穿进温暖的棉袜里,再穿上一双厚厚的新鞋,然后站起来,自然地在我的眼前走动。   我的眼里有了泪花,而老婆正在看电视,问我怎么了。   我说了句话老婆有点不知所以然。   “我妈的脚是世界上最美的脚!”   “我的脚呢?”老婆接过话茬。   “也很漂亮!”   老婆笑出了声,嘴里还吃着桔子,甜甜地看着我。   屋子里空调呼呼地运转着,好温暖,我想对她笑一下,可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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