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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豆腐倌老权叔(散文)

时间:2020-09-30 01:44
     老权叔是村里的能人,村里人都这样夸他。尤其是豆腐做的好,真是豆腐高手。那时候他四十多岁,头发就全白了,所以大家才叫他老权。老权叔是远近闻名的豆腐倌儿。   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村子里都是村民自己做豆腐吃,那时一个生产队只有一个豆腐坊,老权叔的爷爷和父亲都是是做豆腐出身,可以说是豆腐世家,他从小就从父亲那里学到了这门手艺,他技艺精湛才被队里选中,成为生产队里唯一做豆腐挣工分的人,他每天起早、也很辛苦,可是他过着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日头晒不着的日子,大家都很羡慕。每天做豆腐够全生产队人吃的就行了,在当时他是村里唯一的名副其实的手艺人。   北方冬天的天的早上黑咕隆咚的,天上闪着几颗深邃的残星,一到夏天却是大亮的,太阳已经好几丈高。他一年四季,周而复始地重复着乏味而墨迹的活计。每天早上,当打头的或者队长“咣当、咣当”地敲响上工的钟声时,全队的男女劳力都下地干活走了,老权叔才懒洋洋下炕了,打着哈欠,走到他再熟悉不过的豆腐坊。   说到熟悉,我敢说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他每天使用的工具的位置。他先牵出那匹岁数很大大黄马,把马牵到石磨前,把马套上,然后给马带好夹板,熟练的把马的眼睛蒙上,轻轻地拍一下马的屁股,马拉着磨杆走起来,石磨就转了起来。黄豆是头一天晚上泡好的,只见老权叔一手拿着盆子,盆里装着泡好的黄豆;另一只手拿个勺子,不紧不慢地往石磨上面添着泡好的黄豆,磨盘的下面有个口,口的下面放一个水桶,里磨好的豆浆慢慢地淌到水桶,灶坑里的柴火也旺起来了,老权叔又把磨好的豆浆倒到大锅里煮,他一边往磨盘上添豆子,一边烧火,一边往锅里倒豆浆,忙活得满脸都是汗,豆子都磨好了,豆浆也煮好了,他又开始给豆浆过包,只见他用一个带大木梁子的大水舀子把豆浆舀入一块四角拴在梁上的方形纱布兜里,不停地左右摇晃着十字架,再用两端拴在一起长板条夹着豆腐包,就把豆腐渣过滤出来了,留下纯豆浆漏在下面的大缸里,盖上缸盖闷上一会儿,然后再把事先用热水化好的卤水搅匀,就点起豆腐来,大约二十分钟稀稀的豆浆就渐渐变成了豆腐脑。这时候老权叔会掏出他的旱烟,蹲在灶坑前,用小学生的就旧作业本卷起来烟来,烟粗粗的,卷好后,把烟放在嘴上叼着,用木棍在灶坑里烧起来,小木棍烧着了再对着自制的卷烟抽起来,他这样是为了节省一根火柴。他只抽一口,刺鼻的烟味就塞满了豆腐坊的小屋,烟味和锅里散发出来的热气弥漫在一起,小屋对面看不着人,这时他会站起身来把门嵌个小缝,屋里的烟渐渐消散了,他也歇息一会了。抽完最后一口烟,他又用大水舀子把豆腐脑一瓢一瓢的舀到事先准备好的四方形的框子里,四边铺好纱布,框上有很多小眼,浆水就从小眼里淌了出来,豆腐脑就留下来,他再把豆腐包折过来,上面压上板子,板子上面压上小块的石头。他又开始把豆腐渣装在两个水桶里,锁好门,慢慢地挑起来,向队里的猪号走去。   大约半小时,他回到豆腐坊时,豆腐已经压好了。老权叔把一整块大豆腐横九刀竖九刀切成八十一块,装在每天都推着的小车上,在村子里吆喝起来。“换豆腐啦!换豆腐啦!……”圆润宏亮的叫喊声,在小村回荡着。上工的男男女女都回来了,拎着篓、端着钵子出来了,呼啦一下把老权叔围了起来,透不过气来;你三块他两块的,不出半小时就换完了。大家都知道,豆腐块挨着豆腐盘边上的就大点,村里有因为捡不到边上的豆腐不乐意的,他总是乐呵呵地说:这次没赶上边上的,明天给你留着;当最后赶来的大娘来到他面前时,盘子里的豆腐光光的了,看着老太太失望的目光,他嘿嘿的笑了一下,弯下腰,把在豆腐盘下面的小饭钵子拿出来,对大娘说:我给你留了两块呢!当老人家的脸才露出灿烂的笑容时,他也开心地笑了;这两块豆腐是他自留给老婆孩子的,回家后老婆又得唠叨他。老权叔总是能在谈笑间化解一些小矛盾,大家端着冒着热气的豆腐,说笑着各自回家,村子里在吃饭时暂时安静下来了。卖完豆腐他就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悠闲地走回家去。那些年,老权叔确实活的比同村的同龄人自在,卖完豆腐回家收拾自留地,农忙有时间他也下地干活,年终结算他的公分总是全队前几名,大家也认可。   我总去队里的豆腐坊,有时妈妈和老权叔说好,黄豆下量时多下一斤,当然妈妈总是让我把多下的豆子送给老权叔,我就能用家里竹子皮的暖瓶灌回一暖瓶滚烫的豆浆,成为全家早上餐桌上精美的饮料,豆浆加糖,那可是那个年代最好的补品。   他做的豆浆好喝,他做的豆腐好吃,我离开村子以后就再也没吃到过那么好吃的豆腐,也许是因为那时的黄豆是用农家肥而不是用化肥种出来的,也许是点豆腐用的是卤水而不是石膏,也许是没有掺杂使假、没有使用色素的缘故吧。我知道:黄豆都是自己家园子里生产的,是真正的无公害绿色食品,吃起来醇香、可口、放心。   农村分田到户以后,豆腐倌老权叔凭着自己的手艺,把豆腐坊开到了镇上。雇了几个人和他一起做豆腐、卖豆腐,不久就成了村里的万元户,是村里第一个盖上一百平方大砖瓦房的乡亲。日子也一直过得也很富足。   现在,老权叔已经八十多岁了,他儿子也在镇里做豆腐,据说是得到他的真传,我住在小城里,每次回家都要再尝一尝他家的豆腐,有时也让一直住在村里的弟弟捎来几块,只是吃起来比四十年前老权叔的豆腐有些逊色了,还是比小城里的豆腐鲜嫩可口。那样好吃的豆腐没有了,那样古老的、原始的做工也许很快就失传了,但那淳朴和真诚却深深埋藏在我的记忆里,不时的在我眼前晃动,成了抹不去的影子……   我忘不了小村,也忘不了好吃的豆腐,更忘不了老权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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