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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韵】同学(散文)

时间:2021-01-20 02:21
火币网   中午午睡,是下午三点了吧,该醒了,却被一阵手机铃声唤醒,迷迷瞪瞪地打开手机,一个很陌生的号码……“哪位?”我问。   “是胡明仁胡同学吗?”一个陌生的女声,手机那头。   同学?我醒了,不是因为对方是女的,而是她称我“同学”!“您是?”我呆住了……我揉了揉眼睛。   “呃呃,我叫陈唤弟……你的同桌,小学同学……”   陈唤弟,似乎还有些印象,她说她叫唤弟,我才觉得似乎曾经过……同桌?并没有了一点点的记忆。那个年代,五零后吧,都是这样的名字:唤弟,栓柱,大安,建国……不像现在,也就是第一代独生子女们的独生子女的名字,幼儿园里十个名字能有八九个叫家豪、家驹,叫子涵、子轩,叫依叫诗叫梦雅……文化得似乎很琼瑶。   唤弟说:“我找到你老爸家,找到你家保姆,找到你的电话……大热的天……你还记得你们院的李梅吗?咱班同学,回民。是她带我找到你家的。”   那个院已经不在了。那个院叫自由巷六号院。拆迁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呃呃……”轮到我不知该如何接话了,“李梅啊,我当然记得,外号黑妞,也见过几次面,我们后院的……”   我们院在城墙根下,古老的巷子,一道巷子接一道巷子,巷子很长,也很窄,想象一下,牵头驴进去得退着出来。大杂院,工商书吏贩夫走卒,门挨着门棚搭着棚锅顶着锅。我小时居住的巷子叫自由巷,巷子后头是有几家回民,那年代大家都很穷都很传统也都很本分……每家孩子都多,大的带小的,放羊般养着,该吃饭了母亲满街巷喊孩子“回来吃饭了哦——”,睡觉了,母亲俯身床边挨个数人头。   出了自由巷穿过一条街,东拐,是我们的学校——东一路小学,我是一班的。班主任甄老师,教语文的,多年前,我打听到她的住址,携夫人一并去看过她。老师老了,不变的仍是那母性的慈祥和旧知识分子刻在骨子里的优雅和傲骄。我是她喜爱的学生,她是我敬重的恩师,是她的坚持,说服我的父母,让我小学毕业选择考入外国语学校,当时,这是座贵族学校,头一年招收工农子弟。我知道,这是极难考的,甄老师鼓励我。入学后我学的是俄语,后来因俄语而应召从军,在部队上了大学,后来从政……走了一条和同学们不同的人生的轨迹。前些年,我曾写过回忆甄老师的文章。   “你还记得班长张宝宝吗?咱们小学同学要建一个微信群,班长让我找到你……四十年没见面了吧?”   何止四十年,我是1959年入小学,1965年毕业,那年夏天,在校对面的六十中升学考试后全班同学各奔东西,五十一年了,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次考试的作文题是《给越南小朋友的一封信》。不久,就爆发了文化大革命,接着,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个人命运在社会运动浪潮的裹挟下随波逐流起伏无常……五十一年过去了,小学同学中除了和大安,我和谁都未联系过……没有手机,更没有微信朋友圈什么的。现在,我手机的微信朋友圈家里的战友的同学的同事的社团的……十几个,大家每天在网上不是晒照片嗮美食晒旅游晒孙子就是这不能吃那必须看,心灵鸡汤人生感语加社会传闻……都在刷存在,其实,并无人在乎。我不在乎别人,我也知道无人在乎我。   人人都是微信汪洋中的孤岛,在热闹中倍显孤独。   手机的那头同桌在说话:“什么时候聚聚,那个谁谁在宝鸡,那个谁谁在国外,那个谁谁……你记得郭飞吗?”“呃呃……”,我吃惊,我一个都没有印象,包括这些名字,似乎我是外星的人……“呃,对了,有个郭飞,记得他爸是个打铁的铁匠。我俩打过架的……”   我终于想起一个同学,赵士轩,矮个子胖墩墩圆脸的小同学,也不知名字写对不,音是不会错的,外号叫“钢锤”。我问同桌:“钢锤,你熟吧?……咱班的……就是赵士轩啊。他不在了,还是大安告诉我的,他俩来往着……”听同学(也是一直交往着的朋友)大安说,钢锤倒腾钢铁发了做了老板,前年还是大前年,钢锤病故了。大安还写了篇悼亡追忆的文字,题《奠》:   “这几天一直很热,昨夜却有风有雨,天亮时雨还在一直下着,天突然凉了。   长生算错了日子,说今天是赵的百天。约好了来给他烧一次纸。   十点时四个人都到了,元喜先到的。买了束花和些纸钱,没去取骨灰,找了个干净的台子,康拿了张纸,写上赵士轩灵位五个字摆在那束花前,排成一排,鞠躬,再鞠躬,又鞠躬,一起烧完了那些纸钱……   前不久还会隔三差五的聚聚,吃饭。打打牌,然后各自回家,那时常是五个人。其实是一百天还是一百一十天并不重要。从上小学到中学到去插队。巳经五十多年了。互相的生命里都融入了太多太多的彼此。   心恍愡惚又沉甸甸的。那人是真走了。”   没有交集就不会有彼此。比如,赵士轩同学的逝世于我也仅仅是一声叹息:“哦……是吗?才多大啊,就……”   似乎是赵士轩,我当兵的第三年,我回西安探亲,我已经是个军官(我当兵属调干,一入伍就是四个兜),遇到过赵士轩和几个小学同学,记忆很模糊,只记得他们在铁路做养护工,他们告诉我“如果你乘火车不稳的话那就是我们活没做好……”后来,只要在火车上每每见到车窗外一排立在铁轨边的养路工人,他们柱着撬杠肩着铁镐注视着列车飞驰而过……我便想起那几个同学……浮生如梦,五十一年了,记忆如梦醒后的零零星星模模糊糊的碎片……一排排平房的教室,你能听到教室里郎朗的读书声老师的讲课声,还有同学被老师呵斥的声音……清晨,迎着朝霞,同学们呼应着结伴去上学,书包里是一个蒸馍和一个喝水的瓷缸子。放学了,一张小方桌,围着几个男男女女同学的学习小组。傍晚,华灯初上,老师走进巷子家访,几个同学陪着,一群小屁孩子跟着看热闹……校园里的几棵老槐树,日光下静悄悄的操场,拼命叫着的夏日的蝉,黑板上永远是做不完的作业……今天,这一切,都只剩下了一个个当别人提起来你才影影绰绰想起的名字或外号的,陌生人。童年的记忆很脆弱,五十年的风雨已经撕碎了它,如今,已经难以捡拾。   刚才,大安问我:“王小洋你知道是谁吗?”他说“我其实不太清楚跟谁同班。”   ……   今天,同桌陈唤弟电话里问候我的身体,说我们都是六十五岁的人了……我突然感到岁月流逝的无情,突然感到人和人陌生的可怕。   放下手机,其实,我真想不起来陈唤弟同学是谁。      2016-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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