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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小说】小 二

时间:2020-02-15 00:50
  一   小二,这个身材弱小、皮肤白晰、五官端庄、脸庞秀美,面部没有任何表情的小女人,凡是认识她的人,都不清楚她的学名叫什么;甚至也不知道她是否有学名,身边的人们都叫她小二。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她出生在黑龙江北部一个封闭愚腐的农家。从呱呱坠地那一刻,命运似乎注定了她祥林嫂似的悲剧人生。   小二的父亲是地道的庄稼把式,一辈子面对黑土背朝天,地里刨食养家糊口。年复一年,耕耘充满希望的土地;日复一日,挥洒辛勤酿出的汗水。炊断粮的春季还是要盐水土豆相伴,勉强维持一家人的温饱。随着中国农村经济体制的改革,贫穷与富裕的距离愈趋增大。头脑精明的一些农户开始承包土地先富起来,同时顾佣会耕作的庄稼人做长工,形成了现代“地主”与长工的雇佣关系,小二和父亲就扮演了现时代的长工角色。   小二的母亲是性情抑郁、不会与人沟通交流的少言寡语的农妇。生下小二的那年夏天,与她家土地接壤的一村民强占了她家两条垅耕地。无知的不懂维权的父亲无力据理力争,母亲一气之下患上精神分裂症。   那时起小二就失去了应有的一份母爱,她睁着一双美丽而又带着几分怯懦的大眼晴,懵懵懂懂地看着家乡广袤却闭塞的那方天地,趔趔趄趄走过了没人关心照料的幼年时光。她不知道什么是幸福欢乐,从来没拥有过。她记不清是几岁时的一个大年初一曾经吃过一次饺子,一点点猪肉连同肉皮和酸莱做馅的饺子,这从没品尝过的美味让她记住了最好吃的饺子。   时间的脚步带着让人怜爱的女孩儿---小二匆匆走过了五个年头。她已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破旧的不合体的衣裤依然遮挡不住她的清纯美丽。   五年间,时好时坏的精神病母亲生下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五岁的小二要承担起照看弟弟妹妹的责任,还要帮助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一天上午,她带着小弟小妹在自家门前玩儿,姨妈家的男孩儿来到他们中间。小男孩没深没浅地挥舞着手中的苞米杆,突然一端戳进小二的左眼,随着一声惨叫她本能地两手捂住左眼,顿时鲜血顺着指缝流出来,剧烈的疼痛致使她昏厥过去。闯祸的小男孩儿看着满脸是血的小二,吓得扔下苞米杆飞快地跑开。不懂事的弟弟妹妹呆呆地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小姐姐,半晌才哭出来。时间过去近半小时,下地干活的父亲才闻讯跑回来,求台拖拉机把小二送到乡卫生院。经过简单的处置包扎,医生让患者立即转院去市或省立的大医院诊治,或许孩子的左眼还有希望保住。可怜的小二因家里支付不起高额医疗费,左眼永远失去了光明。      二   夏日的阳光像碎银一样无孔不入地在树冠叶缭间弥漫,小二家的院落显得明亮而简单,三间破旧的土房携着老朽的门窗,安静地站在斑斑驳驳的明暗变幻中,黑狗退踞在墙根儿的阴影里搭拉出鲜红的舌头喘粗气,唯太阳的女儿向日葵不怕炎热,扬起小锅盖似的圆脸对着太阳妈妈微笑。   院外白杨树刻下了小二的童年往事,院里旧土房装进了小二的苦涩悲伤,她想把笑声给妈妈,妈妈却永远是漠然的脸孔。   小二九年了,失明的左眼并没过多地影响她俊美的小模样,看上去更让人心疼,更让人怜爱。看着苦命的孩子,父亲想起了城里的姐姐……小二的姑姑。姐姐挺心疼困境中的弟弟,常常给予他资助,他觉得把小二托付给姐姐抚养想必不会被拒绝。没多久,他就收到城里的回信,小二带着新奇的梦想离开了那片黑土地,告别了曾经养育她九年的家乡,在去往异乡的路上飘浮。   进城已经很长一段日子,小二依然感觉别样的新鲜。宽阔平坦的柏油路,铺着石板的人行道都与乡间小路大相径庭。灰白色水泥灯柱有序地穿插在白杨之间,它高挑的身姿擎起伸向路中的长颈,顶端托着造形别致的街灯,大街小巷车水马龙。   居民小区,幢幢楼房错落有致,楼群间舒展着绿茸茸的草毯,艳丽的小花儿点缀着翠绿,散放出各种清香,轻风像孩童光滑的小手拂面,心爽意惬。从寂静的乡间陡然走进喧嚣的城市,小二睁着好看又怯生的眼睛感到无所适从。   小二住进了没有自家宽敞却比自家明亮的楼房。初睡软床感觉混身酸楚疲惫;初坐沙发却有席地之感;初次如厕蹲于坐便之上;初之沐浴坚决不脱衣裳……总之,初始进城的小二发生了诸多的“初”字。   在姑姑家的第一顿饭表姐问她想吃啥,她怯怯地小声说:   “吃饺子”   好像这是一个奢侈而且过分的要求。   表姐看她的表情心里不由地平添几分酸楚,摸摸她的小脸。   “改日再吃饺子,今天给你做好吃的。”   她迷惘地看着表姐,难道还有比饺子好吃的东西吗?   这顿饭表姐为她做了一桌丰盛的美餐,鸡、鱼、肉、蛋一应俱全。可她竟然不知“鱼”为何物,不敢进食,桌上的美味佳肴从未见过。   流年似水,洗祛了女孩儿身存的诸多“初”字。岁岁年年,小二在慢慢长大,她悄然学会了美,照着表姐们的穿着风格打扮自己。环境的改变让她逐渐适应了城里生活,慢慢融入了这座城市与构成它的群体。   小二,十七岁了。窈窕的身材散发着淡淡的青春气息,白晰面庞带着几分羞涩的美,隐隐萌动着异样的感觉。她没接受过来自社会方面的教育,更没有复杂的心理活动,不会掩饰真实的感情流露。她暗恋上了邻居家的大男孩儿,这男孩儿还在读高中,根本不会在意到她的心理变化,也不可能接受这份荒唐的感情,而小二内心曾经最初的恋情却成为她一生的唯一。命运虽然让她饱尝了人生的苦涩,但心里仍给那一丝遥不可及的幻情,留下一方天地。   这一年的冬天嘎巴嘎巴地冷,北风掠过楼房遮挡不着的空间,刮起地上薄薄积雪囤积在楼群角落间,被风扫过的地方裸露出一片片黄土地,煞是难看。   小二的姑姑正躺在医院的抢救室,脑室大面积出血处于深昏迷状态,医生已经下达病危通知。病房外小二已然哭成个小泪人,八年来和姑姑生活在一起情同母女,眼看姑姑就要离去小二痛不欲生。六天后,姑姑终因病情加重永远离开了女儿们,离开了牵挂的小二。痛苦的思念中儿女们送走了妈妈,小二送走了姑姑。   大约过了两个月,小二的父亲来了,他执意要带走闺女去内蒙给包地大户做长工赚钱。表姐不希望小二改变现状,等到婚嫁年龄找一个疼爱她的丈夫,建立一个可以依托终生的家。   小二父亲的思维却让表姐惊诧,此刻他一点也不像个诚实的农民,到像个卑琐的生意人在谈笔买卖似的讨价还价。   “闺女留下可以,每年给我三仟元钱。”   表姐既愤怒又无奈,眼看他带走了不会与命运抗争的小二。      三   小二,戏剧人生的变化又把她带回到原点。   从喧嚣的城市又回到寂静乡村,从繁华的大街又走进乡间小路。儿时的土坯房静默依然,两眼呆滞的母亲依旧绻缩在脏兮兮的破被里无视女儿的到来。地上几只小鸡悠闲地进进出出,刚刚拉的几滩鸡屎冒着白气,片刻便冻结在地上,没人在意地上动与静的物质存在。   村民们纷纷过来像观赏西洋景似的看着衣着靓丽,举止得当的漂亮姑娘……小二,而她无论如何也不能适应这个毫无改变的家。父亲看着即熟悉又陌生的闺女心里盘算着能值多少钱,小二看着即熟悉又陌生的家思考着怎么尽快离开它。几经深思熟虑她毅然决定外出打工,父亲却坚决反对,他核计给闺女找个婆家换几万元钱,就不愁儿子娶媳妇的花销了。   闭塞的乡野,愚昧的家庭,人类现代文明和社会进步似乎与它隔着一道坚厚的屏障,屏障内外两重天。小二像只无助的羔羊任凭封建残余游刃,任凭愚昧贪婪蚕食,她无力逾越横亘在面前的屏障。   恰时,父亲收到侄儿---嘎子的来信。大致内容是为帮助老叔摆脱贫困,让老叔尽量多筹集些资金速来内蒙合伙做生意赚大钱。这个消息让小二父亲着实兴奋,天上竟掉下一个如此之大的馅饼,似乎大把钞票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父亲东拼西凑三仟元钱。领着小二背上干粮揣着发财梦,一路风餐露宿赶赴侄儿---嘎子赚大钱的小吃部……   数日后,父亲留下小二和拼凑的三仟元钱,独自回乡静侯年末分红,幻想着很快拥有的大把钞票,兴奋得犹如孔乙己中举。他掰着指头计算日子期盼年末,可等来的不是分红的钞票,而是让他更为兴奋的红利再投资。嘎子给予同宗同祖的老叔分配了一个庞大诱人的数字,于是老叔又望眼欲穿地期盼次年末,而侄儿嘎子仍旧重复着昨天的故事,仍旧把一个更庞大的数字分给他的老叔---小二的父亲。   小二给堂哥---嘎子打工的两年里,起早贪晚地干活却没得到分文报酬,时而嘎嫂不顺心时还会呵斥她几句。她不想再做下去了,多次求嘎哥付点回家的路费。嘎子夫妇根本没想放走这个不计成本的劳动力。   小二的艰难处境,全然被攻于心计的小吃部面食大工看在眼里,他虽然早已看上小二却不露声色,乘她走投无路之时,连哄带骗偷偷带小二出逃至他老家--内蒙丰镇。   转年小二为他生下个女儿,取名可红。   可红不满一岁时,小二的第一个男人抛下她们母女,跟一个做服装生意的女人私奔去了山西大同,从此杳无音讯。   她带着孩子在婆家守侯,期盼自己的男人回心转意。一天婆婆突然告诉她:   “别再傻等了,他已经同那女人结婚了,并且有了个男孩。”   听到这个消息,小二如同五雷轰顶,致命的打击把心中残存的那点儿希望抹煞得一干二净。小二病到了,不久婆婆发出驱逐令,让她带上孩子离开这个家。她哀求婆婆暂时留下孩子,等找到工作再接走她,婆婆勉强答应下来。   这可怜的小女人只想求得一处栖身之地,只想讨得一日三餐,可是对于小二而言,想做这样的底层平民都是一种奢望。   小二,带着生命中从女孩儿到女人最初的伤痛,离开了曾经寄予无限希望的家,开始了更坎坷更悲哀的人生。      四   风餐露宿,辗转千里,小二终于回家了。   父亲已明白被侄儿--嘎子骗了,自己不但没拿到红利反而连本上仓,闺女又白白做了两年工。三仟元的损失实在难以承受,借款偿还无望,儿子三十好几也无媒人登门,一时间愁绪频添。他思忖带小二出去给人种地,转念想做长工赚钱啥时能还清三仟元饥荒呢?愚钝而无助的父亲又打起闺女的主意……一封发给内蒙农友的信,以六万元的价格把闺女--小二嫁了,确切地说是卖了。   又是一年,婆家为传宗接代而购买来的小女人--小二,为第二任丈夫生下个男孩儿。   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儿子,不由愈发思念远在内蒙丰镇的女儿可红,她恳求丈夫接纳自己的女儿却没能如愿,牵肠挂肚的思女之心常常使她做起事来心不在焉。忽然一天,老家传来口信说可红的奶奶要卖掉孙女,小二再也不能坐视不顾了,没跟丈夫打招呼就悄悄离家赶往内蒙,她来到丰镇前婆家,接出女儿径直去了黑龙江老家。   小二虽然没上过学不识字,但是不能让女儿像自己那样生活。她跟父亲商量让可红留下来上学念书,自己去北京做保姆赚钱抚养孩子,父亲应允了,她只身踏上南去的列车。   那年冬天,小二的四伯和嘎子爷俩突然造访她家,父亲已多年没见四哥自然十分亲近。晚餐上,哥俩各自聊了些分别这几年的情况,酒过三旬,四哥话茬一转直切主题。   “五弟,这几年手里攒下多少钱?”   “小二婆家过的六万元财礼钱,加上今年卖苞米的六仟元,共计六万六仟元。”   四哥思忖片刻向五弟开口。   “嘎子在北京办个公司急等钱用,你看先串换几天儿咋样?顶多三两个月。”   “钱是留给仨儿娶媳妇的,存款是死期的。”   四哥看五弟不松口便用高息诱惑。   “按三分利付你行不?”   小二父亲眼前一亮,三分利是个诱人的数字。转念一想被嘎子骗去的三仟元钱和小二的两年工钱,刚刚涌出的热情顿时冷却下来。四哥看出五弟的心思连忙解释。   “嘎子欠的那三仟元从六万六仟元里扣除,拿给我六万三仟元,借款还算六万六仟元行不?”   小二父亲沉吟片刻,觉得四哥做保问题不大,便答应下来。为了更把握些,他提出让儿子--仨儿去嘎子公司上班,嘎子欣然接收了这个廉价甚至是无价的劳动力。   岁月如梭,转眼又是两年。   仨儿,仍然没拿到工钱,也没收回嘎子欠的六万六仟元钱,至于承诺的三分利更别奢望。憨厚的仨儿感觉父亲和他又被骗了,他向嘎子提出结算工钱回家。   嘎子仅付给仨儿够回家的路费,其它的工钱及其歉款说是以后有钱再还,草草打发仨儿走了。      五   可红上三年级了。小丫头挺聪明,是班里数一数二的好学生。   一天,可红放学路过一片庄稼地时,村里游手好闲的二流子骆洪双突然窜出苞米棵子,把可红拽进地里实施强暴。然后又进行威胁利诱,警告她:   “这事不许对任何人讲,否则杀掉你们全家。”   接着又买些小食品哄她。   从那儿开始,二十八岁的禽兽骆洪双,多次与年仅十二岁的可红发生性关系,致使可怜的女孩儿身心受到极大伤害。可红精神萎糜状态愈来愈差,夜里常常在尖惧的叫声中惊醒,已经不能正常的生活和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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