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丑人（微型小说）

　　我这人身上的零件一样都不缺，就是长得太丑了。　　 矮冬瓜、鞋拔脸、腊肠唇、罗锅背、罗圈腿、大板牙、三角眼——似乎凡是丑的东西都长到了我身上。　　 走到人前，有的人说我长得太爱国了，有的人说我长得科技含量太高了，有的人说我长得太后现代化了，也有人说我长得超出人类想象的范围了，还有的说我长得太刺激他的心脏了。反正说啥的都有，使我抬不起头、直不起腰、说不起话、扬不了眉、吐不了气、上不了台面、看不到光明，娶不到媳妇。　　 为这事，我也在心里暗暗地埋怨过爹妈，怨他们没有把我塑造好。可怨他们有啥用呢？生成的眉毛长成的像，他们何曾不想我长得漂亮呢？何况，他们已经死了，再也不管我的死活了，我怨也白怨。　　 不过，我很勤快，也能吃苦，虽然吃饱了全家都不饿，却也存了十几万块钱。　　 我以为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愁找不到媳妇。可人家一见我的尊容，就像见了活鬼一般拧身就逃，再也不理我了。　　 就这样，我都三十一岁了还是光杆一条，连女人长的是啥样子都没见过。　　 一个成熟男人没有女人的日子自然不好过，所以我的心里就常常冒出一些龌龊的想法来，总想找个女人尝尝鲜。　　 当然，强奸那一类的事情我是绝对不干的，为那事坐牢不值得。对本村的女人我也不能有非分之想，因为本村的女人没谁能看得上我。想来想去，我就把眼睛盯到了城里。城里的正经女人自然也没有我的份儿，要干就得干“鸡”。　　 听说大宾馆里都养有“鸡”，于是我就带了一笔钱，跑到市里，住进了一个大宾馆里。　　 那晚，时间刚到凌晨十二点，宾馆里的固定电话就叮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我刚抓起电话，电话里就传来了一阵娇滴滴的声音：“先生，你要按摩吗？”　　 我知道按摩就是陪睡，于是就马上说：“要呢要呢，你快来吧！”　　 放下电话，我就把门虚掩着，脱光身子，等待着小姐上门来。　　 不一会儿，小姐果然就来了。先是轻轻地敲了两下门，接着就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既然是花钱玩女人，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把提前准备好的两张大团结往她的乳沟里一塞，抱起她就摔倒了宽大的席梦思上。　　 但就在我正准备剥掉她的衣服的时候，一张熟悉的脸庞却进入了我的眼帘。　　 来者不是别人，却是本村的杨玉莲。　　 杨玉莲刚满二十岁，人长得十分好看。本应该风风光光地嫁一个男人，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没想到她却走上了这一条路。　　 看着杨玉莲那妩媚而又略显憔悴的脸，我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野性的骚动一瞬间就跑到爪哇国去了。我不由自主地把她从床上扶起来，同情而又不满地说：“你这女子真是太不自重了，咋能这样糟蹋自己呢？”　　 她也认出了我，突然哭着说：“我是走投无路了啊！父亲在外打工不幸出了意外，至今连骨头都没钱找回来；而母亲又突然遭了车祸，一条腿粉碎性骨折还瘫痪在床还没钱医治。我一个弱女子，借贷无门，所以就只有出来出卖脸皮、出卖身体……”　　 “别说了！”我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豪气，立即打断她的话说，“我给你钱，你立马给我回去，再不要干这种没皮没脸的事了！”　　 她惊愕地看着我，一时不知道咋办才好了。　　 我又说：“我有钱，我有十几万块钱存款，你都拿去。先把你母亲送到医院里治腿，再把你父亲的尸骨找回来。”　　 她低头凝神了半晌，终于期期艾艾地说：“不沾亲不带故的，我咋好用你的钱呢？”　　 我说：“这有啥？就算我借给你的，等你将来挣下钱了再还给我就是了。”　　 她想了半天，突然吭吭哧哧地说：“要不如这样吧，我嫁给你！”　　 “你……嫁给我？”我以为耳朵听错了，忙说，“这根本就不可能！”　　 “咋啦？你嫌我不干净是不是？”她又低下头说，“实际上，我还是清白的。我今天刚来，你是我的第一位客人。”　　 我忙说：“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长得这么丑，你嫁给我岂不是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吗？”　　 她突然抚摸着我的脸说：“实际上，你一点都不丑。长得好看有啥用，心灵美才是最主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