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牡丹亭（小说）

　　（公元前七十四年） 君王汉宣帝，幼年遭遇变故，长期生活在民间，因此对百性的疾苦和吏治得失有所了解，这对他的施政有直接影响。他在位期间，励精图治，任用贤能，贤相循吏辈出。他雄才大略，躬行节俭，注意减轻人民负担，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他多次下令节省开支，促使社会和谐，经济繁荣，百姓的生活才过的得意平和，年年有余。　　 在那个年间，依山傍水坐落着一个美丽富饶的小镇。小镇里有一富家庄园，庄园里住着一户名门旺族、幸福的三口人，家中男人，姓张，名丹青，在朝为官，是朝中的一位要员。男人的妻子是大家闺秀出身，名唤玉兰，她貌美聪慧，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都会。他们夫妻二人生有一女，取名牡丹，年芳一十六岁，视为掌上明珠　　 牡丹长的酷似母亲，她那身段与相貌和她母亲形影吻合，不差上下，她那柔如风柳的阿娜身姿，走起路来飘飘欲仙。那嘟嘟的小口甜如樱桃，俊俏的瓜子脸白里透红，艳若桃花，柳叶眉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总是含情默默像会说话一样。可叹的却是，在那个年间，女儿家不到十八岁就该是寻婆家嫁人的年龄。牡丹也不例外，她的父母也给她选定了一门富家公子，那公子名叫李成，十七八岁年纪，生就的一付好模样，他相貌堂堂，举止优雅，斯文大方。他精勤不倦，博觅群书，又精通剑术，武艺高強。他是那里远近闻名的高才子，人送雅号李剑侠。他和牡丹特别的般配，郎才女貌，犹如金童玉女，真是天上一对，地下一双。　　 故事还得从庄园说起，庄外，有一牡丹亭，亭旁有一牡丹园，牡丹园不远处有一池塘，那里景色很美，池塘里冒出碧绿硕大的荷叶，还有那零星点缀在绿毯之中的洁白或粉红的荷花，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那池塘水面上蔓延的绿意，早以滋润了游人干涩的眼睛。偶见池塘边横着三五只小船，放眼望去，那结伴溜进池塘的游客，魚儿一般徜徉在鲜花绿叶间，池塘四周缠绕着墨绿沧翠的竹林，好一派人间仙景，让人遥遥欲仙，留恋忘返。　　 那年牡丹十二岁，一天，牡丹带丫环秋月一起去牡丹亭玩耍，她们观景赏花，唱歌跳舞，追捉蝴蝶，玩得很开心，累了就嘻嘻哈哈躺在花丛间歇息，不一会不知不觉中却睡着了。这一睡不要紧，灵魂脱壳飞出了体外，离身远远飘去……　　 说起那个池塘，传说里面有一鲤鱼，它是在这个池塘经过千年修炼已成的鲤鱼精。他有一女儿名唤小鲤鱼。这个小鲤鱼和牡丹年龄相仿，乖巧伶俐，又很有人的灵性，爹娘特别宠爱。她从小到大在这个池塘里独自玩耍，时常感到孤独寂寞。但她只是个小鲤鱼，又能怎么样，只因她年纪尚小，修炼道行不够，所以，牡丹和丫环在池塘边玩耍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漂浮在水面上偷看，看得即开心又欢喜，心想，如果自己能和她们一样，一起玩耍该是多好的事啊。可惜了，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鲤鱼，她还真有点羡慕人类。此间，小鲤鱼多想成为一个人、一个优美典雅的美人儿。她嫉妒牡丹她们，嫉妒牡丹的漂亮，嫉妒她们可以随心所欲的玩耍。她想跟她们一起唱歌跳舞，一起捉蝶玩耍在百花丛间。她有点厌倦自己是个鲤鱼，更是厌倦水里的生活，不由得伤心难过，便放声哭泣起来。她的哭声惊动了母亲，便来到她身边问她：“乖宝贝怎么了？为何流泪？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娘亲给你出气。”　　 　　 小鲤鱼很委屈的摇摇头，然后问母亲：“娘亲，为何你和爹爹可以和人一样走出水面，我为啥不能呢？”母亲摸了摸小鲤鱼的头：“你还小，再过几年，你也可以变化为人身，离开水面和人类一样了。”母亲语重心长的告诉她：“女儿啊！如果想转化为人身，那可得看你的修炼道行深浅，要得吃很多苦，受很多罪，要不怕风吹浪打，艰辛磨练，方可成功。”小鲤鱼有些模糊不清，天真的摆摆尾巴钻进了水里，又独自玩耍去了。　　 一晃两三年过去，牡丹己出落成一个十五六岁，貌若王嫱，颜如楚女，天真烂漫的花季少女。小鲤鱼也和牡丹一样，渐渐长大，她也出落的如花解语，似玉生香。　　 小鲤鱼虽然容貌俏丽，但她内心终不如意，一心想离开水深之中。为了能和凡间的人一样，平日里她自己用心苦练，也在爹娘辛勤的培育和调教下，终于修成正果能和爹娘一样可以变化成人身，离开水面，来到人间。　　 一日，牡丹和丫环秋月，又来到牡丹亭赏花捉蝶。正玩在兴头之时，有一貌似牡丹模样的姑娘出现在她们面前，姑娘突然的出现把丫环和牡丹吓惊呆了，姑娘的样子让牡丹与丫环感觉到非常的震惊，相互看着不知该说什么。　　 小鲤鱼看她们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呆呆站在那里，就主动开口说：“我认识你们，你是小姐牡丹，她是丫环秋月。我和你同名，也叫牡丹。说句实话别吓着了你们，我是这个池塘里的一条小鲤鱼。三年前你们来这里玩耍，我就浮在池塘的水面上，默默的看着，你们在那玩得好开心。那时我就想，如果能和你们在一起多好。后来我爹娘看透了我的心思，在你们躺在花丛间睡着的时候，爹爹就悄悄走近了你们身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牡丹小姐的魂魄，施法附体在我的身上，就是因为想让我长大后，样子能和你一样貌美如花，聪明伶俐。”　　 牡丹听了，好惊讶又害怕，然后二话没说，就拉上丫环秋月急忙往家跑去。回家后，牡丹就一病不起，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后来就变得疯疯傻傻了。丫环也变得神志不清，哭哭笑笑。牡丹的爹娘见她们变成这样，很是奇怪，摸不着头脑，好好的两个人怎么就突然成这样。只好多方求医给她们医治，可始终不见好转。夫妻两非常犯愁，看着疯傻的女儿忍不住伤心难过。母亲整天以泪洗面，担忧女儿。丫环秋月更是让他们心神不宁，牡丹的爹娘就只好给了她许多银两，让她的家人把她领回自己家去。牡丹的样子，她父母也只好隐瞒，不敢向外人透露，怕人笑话，无奈之中，也就主动退了牡丹和李成的婚事。　　 据说退婚后的李成，他真心的喜欢牡丹，没想到牡丹家却莫名其妙的退了他与牡丹的婚约。这倒让李成感觉非常的伤心难过。那段时间里，他经常精神恍惚，茶不思，饭不香，夜不能入眠。　　 后来一天夜里，他和往常一样在书房读书，突然房门被一阵风吹开，他正要起身去关，门外，飘飘然然走过来一位姑娘，那姑娘一袭浅紫色晕纱留仙裙罩身，对襟边刻丝着牡丹，胸前彩绣并蒂莲，华贵的罗裙裙摆，边上弹墨彼岸花。将三千绸缎般的青丝挽成一个美人髻，一对牡丹衔珠七水晶宝瓒点缀……看穿戴，这姑娘一定不是一般平常家庭出身的女儿。李成转身掌灯再看，不由得他惊喜若狂，姑娘不是别人，正是牡丹。他微笑着走到牡丹跟前，躬身施礼，请牡丹进房落座。然后泡热茶一杯递于牡丹，便问道：“小姐三更半夜是因何事而来？你父母不是已退了咱们的婚事吗？是不是你父母让你与我退婚你不情愿？才晚上偷偷来找我，白天来与我见面是怕被你父母发现是吗？”李成滔滔不绝地问了一大堆问题，倒把牡丹问了个傻眼，一时间低头含羞答不上话来。　　 过了片刻，牡丹慢言细语地柔声说道：“公子，我和你的订婚退婚都是父母做主，不由我愿，自从订婚那天与你见面，我就喜欢上了你，嘴上不好说出，心却早已给了你，我在默默地爱着你，期盼着你，就等你花轿来迎娶我进你家门。我曾经发誓，非你不嫁，有你就有我，没你我决不独活。今晚来就是要你一句话，你还喜欢我吗？还愿意娶我吗？”牡丹的话很干脆，单刀直入。可是，身为凡尘的李成，他哪里会知道，坐在自己面前的娇美姑娘并不是自己曾经的未婚妻，而是牡丹亭旁边池塘里的那个小鲤鱼。她已能变化成人身，貌又是牡丹模样，可叹他一个凡尘俗子是不会识辨出真假牡丹的。　　 且说小鲤鱼，人间的一举一动，形形色色，她都看得清清楚楚，李成和牡丹订婚又退婚，她也全都知道。她经常浮出水面，夜晚偷偷来到李成的书房外，隔着窗棂观望李成，她对李成的了解比真牡丹还了解的透彻，确切的说，小鲤鱼也喜欢上了李成。每当夜深人静时，他都要来看望李成，就那样默默的，苦苦的思索着，想念着，惦记着。她知道自己是个鲤鱼精，不可以与人类相爱相配做夫妻！她只能想，不敢爱，更不敢现身面对李成，怕天不允许，招雷打电击，也怕给家人招来灾祸。再说了，父母也不会应许的。她为自己执着痴迷的爱偷偷哭了多少回，哀叹自己的命运真是可悲，为什么自己却是一个鲤鱼呢？又为何让自己爱上李成呢？爱的那么深，又是那么的苦。她也知道，牡丹爱李成，而且很爱，她不能横刀夺爱，可是，牡丹却被她真诚实意的一番话吓病了，傻了，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她为牡丹惋惜，也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牡丹，可她又能如何呢，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牡丹变成那样，她无能为力。　　 天真善良的小鲤鱼，真想为牡丹做些什么，可她确实什么也做不了。终于她想出了一个办法，为牡丹留住李成，决不可让他娶了别的女子为妻，她只好现身冒替牡丹偷偷的先和李成来往。从那以后，她经常夜晚来与李成相见，两人有说有笑，你情我爱，缠缠绵绵，谈不完的知心话，聊不完的深情意。她伤心哭了，他为她擦去眼泪，把她拥进怀里，给她温暖给她柔情。他读书读累了，她帮他揉肩捶背，端茶倒水，帮他脱鞋盖被，看着他熟睡后，她才含情默默地不情愿地离去。就这样，一晃就是一年的光阴过去。在那一年的时间里，李成和小鲤鱼，真像是一对恩爱小夫妻夜夜相伴，甜甜蜜蜜，不离不弃，他们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李成爱她那清纯善良的心，爱她那美如天仙的容貌，喜欢她那情柔如春风拂弱柳的情感，更是喜欢她那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情怀，他觉得自己生命中不能没有她，再也离不开她。小鲤鱼也越来越痴迷于李成，她喜欢李成的勤奋苦学，喜欢李成的柔情，喜欢他的成熟懂事，更是喜欢他那气质不凡，英俊，风度翩翩的神志，时时都在让小鲤鱼陶醉迷恋于李成的怀抱间不想离去。　　 那时候，牡丹还在疯傻中度着犹如童年般的时光，她的思想，以及于她的神态，在她的大脑中都还是几岁孩童的智商。牡丹成这样，李成还真是一概不知，因为在那些时光里，牡丹实实在在陪在他的身边没有离开过他的生活，他们时时刻刻都在相依守护着。再说了，李成常在家读书不多出门，就是出门也不会察觉到，因为牡丹一直被父母关在他们家的大院内不能出门半步，父母看女儿那样伤心痛苦也是不再与人交往。他们太在乎脸面，总是怕女儿的疯傻病丢失他们家的尊严，所以一直不敢向外人透漏关于女儿痴傻的半点风声，人们也就无从知晓了。　　 说起李成，在退婚后的那段日子里，真是难熬苦度，他的爹娘担心儿子伤心难过，曾多次给他另选婚配，可他就是不同意。事有根源，那是因为他心里始终想念着牡丹，不愿再另寻她人。后来，牡丹又与他深夜相会，并经常夜半相陪，感情越来越深，深到形影不离，难舍难分。两人又私下偷偷地定了终身，他怎么可能再答应父母，迎娶别人为妻。　　 一天，牡丹又与李成见面，两人相见后李成对牡丹说：“牡丹，咱们拜堂成婚吧，总是这样隐瞒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更不是长久之事。要不这样，我去请求爹娘去你家再次求婚，你意下如何？”牡丹听了李成的话，心中一阵慌乱，顿时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缓慢地对李成说：“公子莫急，等我回府与爹娘商议之后再说不迟。”其实她明白，这样说只是权宜之计，她本是一条鲤鱼精，如果李成得知真实情况，自己是冒充真牡丹与他相会，而她只是做了一个替身的角色，那么李成会是怎样？原本她的思想里只想着，等真牡丹病好后，他们就可以破镜重圆，相亲相爱了。那个时候，她就可以放心的离开李成回到那个小小的池塘里，那里才是属于自己的一片小天地。这里是人间，人妖殊途，不该有她的存在。可她又很清楚自己爱李成，爱的很深，她对李成的爱不低于真牡丹曾经对李成那份深情。她为自己感到悲哀，想爱却不能爱，离别又肝肠寸断。每每想到这些，她就会伤心欲绝，泪流满面。但是，在李成面前她不但没有半点伤感，反而强颜欢笑，故作开心。有时，也会忘记自己是个鲤鱼精，竟然认为自己就是真牡丹，依然痴痴的爱着李成，和他相依相偎。和李成在一起，那种深刻的爱，感觉既温馨又幸福，她对李成的痴情，足以让自己忘记一切，甚至舍弃生命。她不敢想今后会怎么样，她和李成又能相守多久，想来想去，也只能安慰自己，还是珍惜眼前的美好时光吧。　　 岁月就像沙漏，在无意间悄然下落。时间飞快的流逝，恶魔还在无情的摧残着牡丹的生命，她的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原本闭月羞花，沉魚落雁姿容，全身充满着少女纯情和青春风采气息的牡丹，如今却变得弱不禁风，万般憔悴。她披头散发，疯疯癫癫不识东西南北，只认得爹娘。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人生灾难神无策。爹娘看在眼里痛在心上，虽然悲痛万分，但由于女儿天天这样也就习以为常，只能守着女儿含辛菇苦度日如年。　　 善良的小鲤鱼，非说和李成在一起相亲相伴感觉非常幸福甜蜜，可她心里却始终牵挂着牡丹，经常在夜深人静时，偷偷去看牡丹。她对牡丹的病情，从内心里感到非常的愧疚与伤感。她认为牡丹的病是自已害的，所以，罪孽感不停地困扰着她，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无尽的煎熬与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