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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个名堂出来

时间:2020-05-13 00:17
  要活个名堂出来——这是我们胡科长经常说的话。      当我们在那里蔫不蹋蹋,都趴在桌子上打盹,全都象死了,活得没有名堂的时候,科长就进来了。      他手里端一杯新茶,迈着八字步,撇得嘴吱吱地响,转一圈,说看看,嗯,看看你们的样子,然后就说了那句话,说人活着就要活个名堂出来,不能没有名堂!他恨铁不成钢地说。      于是,我们就都从桌子上直起来,揉眼睛,打哈欠,说是,我们应该活出名堂来。      并且他还不过瘾,还重点再点一下我的名,说螳螂,你看看,你就看看,咱们同一年进单位,我都是科长了,你却还混在一个大办公室里。这么多年了,你究竟活得个什么名堂?嗯?什么名堂?      我说我就这样的名堂,没有当科长,还混在大办公室里,活得没有什么名堂。于是,打一个呵欠,再趴下去。      擒猴先擒王,他总是知道先拿一个老同志下手,不失时机地再巩固一下自己的权威,然后挺着肚子再踱步出去。      但照例是那样,科长走了以后,我们几个没有名堂的人就会立刻电击了那样活跃起来,也象吸了毒。      老庄总是还向我们提一个老谜语,都让我们好几年没有解开了。      这时候他从办公室的西北角开始,走到东南角,掰着右手的中指,象课堂上老师上课那样,走一个来回,然后提出个老问题。说你们猜猜,胡科长的儿子究竟是老局长的呢还是以前那个瞎子副市长的?或者是他们联合制造的。      老庄的话就象一把盐撒进了油锅里,我们马上就掀起一场争论。      我和老李继续坚持我们的观点,认为胡科长的公子是老局长的。      我们依据的是面部的生理特征,包括鼻子和眉毛,还有眼角的长势。我们认为胡科长的儿子长得更象老局长,你看那孩子的脸型……而且眉毛……并且……      但对我们依照相当的科学推论得出的结论,老夏和老杨却总是不认同。而他们依据的是另一个标准,然后就推论说是瞎子副市长的。这孩子的个子很高……并且是瘦高型的,而且象瞎子市长一样,还有些驼背——并且,一个更充分的证据,就是那孩子和副市长一样都是从腰部以上开始一路驼背上去了——这个证据显然是充分的,不容置疑——谁看不出这点谁就是傻冒。老夏和老杨就提留在这个证据上不撒手,总是胡搅蛮缠,说显然的……显然……而且……      我们双方就在那里争论得不可开交。而这个问题是老庄提出来的,是个比较难对付的老问题,比骨头都难啃。      按常理,谁提出一个问题,他自己就应该心里面首先有个数,就是有最起码可供参考的答案——这的确应该是一个常理。      可是当我们每每对此争论得唇枪舌剑,口干舌燥,甚至要剑拔弩张的时候,老庄却象乌龟那样缩在墙角里颓唐地不吭气。      其实我们也知道,对他来说,这也是一个无答案的问题。其实连他自己都根本没有谜底。      是啊,老胡的儿子不是他自己的,这根本是客观的问题,谁看了都会一目了然。      那年我们局里需要一个科长,从好几个人里面选。我和老杨也被排在预备的名单里了。但后来胡科长却出类拔萃地戳出去了,当了科长。      我对此还情绪稳定。但老杨却情绪不稳定起来,跑去找老局长,说凭什么?凭什么科长是他胡三的,他连预备人选的名单都没有上,却为什么科长就成了他的?      局长对老杨的质问非常恼火,刚要发脾气,但却立刻采用了喝一口茶的“制怒”方法,喝一口茶,然后怒气就下去了,翻眼睛看着老杨,说不为什么,这是组织的决定。      然后,老胡就摇身一变成了胡科长了,从我们办公室里搬了出去,在一个单间的科长办公室办公,每天在那里练习自己的签名,终于把自己的字从狗爬式练就成了鸡挠式,在各种文件头上都可以看到他鸡挠式的批示,在工作上把我们安排得一愣一愣的。      但随后传言也就开始了。说老胡当科长是全仰赖于他老婆的。他老婆有不少的姿色,这些姿色原本他老婆主要是给老胡享用的,但在当科长的关键时候,老胡却百般地鼓动,他老婆就把姿色也分摊了一些给了别人。其中老局长和瞎子副市长就极可能是老胡老婆姿色的受益人。而且,老胡当科长后,掐指头算,十月怀胎,老婆就给老胡生了一个儿子。      儿子长到三岁的时候就出了相貌的轮廓,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孩子就跨着老局长和瞎子副市长交叉的长相,在这个地球上就惟独不象老胡同志。于是,传言就更喧哗起来了。我们几个活得没有名堂的人,闲着,就免不了也议一议,有时候还会起一些争论的波澜。      但那天科里却是有个特殊情况的,说是上午市里的一个领导要来单位检查一下工作,来看看同志们都怎么样?精神状态好不好,尤其是在年底了,连一分钱的奖金都没有发的情况下,同志们是不是扛住了这个意外的打击,并且情绪还稳定。在这样一个大前提下,我们都坚守在岗位上了,没有一个人溜号。但就是情绪还显得低落些。      但现在我们的情绪却高涨起来了,因为老庄扔一个谜语让我们猜,而且是一个没有谜底的很难对付的谜语,老庄说你们猜一猜,然后他自己窝墙角里深思熟虑去了,我们几个却在那里扯来扯去的瞎耽误工夫。      我们争论着,并且不由自主地,声音还越来越大。尤其是老夏,就已经一只脚跨在了桌子上,象醉了酒,面红耳赤,说你们就不要和我争了,就是刘瞎子干的,这一点毫无疑义……      但老李也不是好对付的,一听老夏要轻率地就给一个复杂的问题下结论,就立刻不愿意,一下子就跳到了桌子上,说你老夏胡咧咧什么?而且刘瞎子还可能有那个心没那个力,他那时候已经快六十了,举不坚……      显然,问题已经被扯得成一团麻了,根本再弄不清楚,陷入毫无意义的争执。      但这时候胡科长闯进来了,说吵什么吵?争什么争?看看你们,活得个什么名堂?市领导已经进楼了,你们却还在这里争论无关紧要的问题,你们争论得清么?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没有搞清楚,你们屁底细都不了解,却想要白费工夫搞清楚,这可能么?……看你们活得个什么名堂?……快出去迎接,领导来了……      老庄说胡科长,这可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关系到主权问题……还可能牵扯到很大一笔的抚养补偿费的问题……      老胡说补偿个屁!现在去迎接领导是最大的事,其它鸡毛蒜皮的问题先往后面放……还补偿呢?补偿个屁!……      于是,我们赶紧向楼道里涌,去欢迎领导。刚涌出去,就看见刘瞎子带队来了。我们的动作的确是慢了半拍,这一点让胡科长很恼火,事后他还严肃地对我们进行了批评,说做事情分不来轻重……这个作风必须得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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