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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舞】母亲的安排(散文)

时间:2019-11-10 01:09
  初中毕业后,我在家游手好闲了两年,之后便背井离乡到深圳打工,一晃就是四年。   同村里和我年纪相仿的小伙都娶妻生子了,让我的母亲很着急。在母亲的一再催促下,我极不情愿地辞了职,回家相亲。母亲反对我自己找对象,自作主张帮我物色了一个女孩儿。我很反感母亲的安排,仅用了三个月相亲、相处、结婚。   婚后第三天,妻子回门,我带着妻子看望岳父的同时,向老人吐露准备带妻子外出打工的想法。当晚,母亲得知此事,泪眼婆娑。我去意已决,视而不见。   在我的印象里,母亲是一个喜欢安排事情的人,她希望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她的意愿发展。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母亲总是第一个表态,最后一个总结。久而久之,家庭会议就成了母亲发号施令的舞台。母亲也乐于一个人唱“独角戏”,父亲和我们兄妹三人,成了母亲的“忠实”观众。   打工的日子,我很少和家里联系,倒是妻子会隔三岔五地给母亲打电话。妻子是母亲娘家的远方亲戚,自由丧母,没过门前就和我的母亲很亲近。婚后大半年,婆媳俩在电话中唠的多是家长里短。忽然有一天,妻子挂完电话后,向我转达了母亲想抱孙子的心愿。我当场对妻子进行训斥,以好好工作、打牢物质基础为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我讨厌母亲的安排。我固执地认为自己一直在为母亲而活,我要亮出自己的反抗姿态,要为自己而活。   我和母亲的关系就这样一直僵持着,母亲从来没有在电话中埋怨半句,总是嘱咐妻子多体谅我。母亲说,一个毫无背景的初中生在城里干出一套房子很不容易,言语中流露出无限的自豪和欣慰。结婚五年来,妻子的体贴、善解人意逐渐融化了我对婚姻的抵触,我开始理解相濡以沫的含义。终于,我有了想当爸爸的念头。当妻子将我的改变告诉母亲,电话那头的母亲欣喜若狂。   从妻子怀孕开始,我和母亲的通话渐渐多了起来,像以往对妻子的嘱咐一样,母亲会不厌其烦地安排我,不同的是,我和妻子的身份调了个儿,我由被照顾对象升级为照顾者。看着怀孕的妻子,我忽然开始想象母亲怀我时的样子;听着妻子干呕,我不由自主地跟着难受,为妻子,也为同样有过严重妊娠反应的母亲。从知道自己即将当奶奶的那一天起,母亲便开始张罗给孙子(女)准备衣服和玩具。一旦想到什么自以为很好的主意,就不管不顾地打电话要我们照办。我和妻子早已经习惯了在深夜接到母亲的电话。   还有一个月,妻子的预产期就到了,我打电话要母亲来帮忙照顾孩子,母亲有些支支吾吾。在我的再三追问下,母亲说,山西老家一个亲戚病了,她很牵挂,可自己不识字,一个人没办法坐火车。我信以为真,安慰母亲说,等孩子满月了,儿子带您去。在母亲的坚持下,我同意先请保姆,等母亲了了那桩心愿再接她进城。   妻子住院第二天,儿子呱呱坠地。我用颤抖的手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父亲说,母亲回了山西老家,等孩子满月的时候,他一定带着母亲进城看孙子。父亲还说,母亲由二妹陪着,让我放心,山里通讯不便,要我别和母亲联系,如果有事,母亲会给我打电话。我信了,因为父亲是个从来不撒谎的人。我没想到,在母亲的安排下,父亲对我撒了弥天大谎,还圆得天衣无缝。   儿子被我和老婆养得白白胖胖的,我希望母亲看到孙子的那一刻,乐得合不拢嘴。儿子满月那天,我哼着小曲儿到火车站接父亲母亲。我乐呵呵地看着父亲、大妹、二妹陆续下了火车,唯独不见母亲的身影。我问二妹“你不会把妈一个人留在山西了吧?她做梦都想抱孙子的。”我的话音刚落,二妹趴在我的肩膀上失声痛哭。那一瞬间,一种失足跌落悬崖的强烈恐惧感如洪水猛兽般向我袭来,让我呼吸困难。挣扎良久,我抖动着嘴唇问:“咱妈咋了?”   “哥,老家根本没人生病,生病的是咱妈!”大妹一边哭一边说:“你打电话让妈来带孙子那天,咱妈刚刚被确诊为尿毒症晚期。妈不让我们告诉你,妈说,如果我们告诉你,她就死给我们看。我们听了她的话,可,可她,还是趁父亲下地干活时,用绳子……”   我抬头仰望天空,任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我的母亲,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却力排众议,让两个女儿一直读到大学;我的母亲,繁华的城没进一次,为孙子准备的衣帽鞋袜丝毫不比城里的差;我的母亲,做梦都想抱孙子,却因为害怕成为儿子的负担,决然辞世;我的母亲,为我操心了一辈子,用无言却厚重的爱,捂暖我叛逆自私的心,还没来得及享受儿子哪怕一点点孝心,就为自己做了最残忍的安排。   我沉浸在自责与痛苦中,不能自拔……   父亲说:“你这样,谁都对不住,尤其是你妈……”   大妹问:“哥,如果咱妈还在,你觉得她会怎么安排?”   “娃啊,好好照顾我大孙子,让他长大后和你一样有出息。”我听到天堂里的母亲这样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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