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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荷】打灯笼(散文)

时间:2019-11-11 03:20
     灯笼火把,鞭炮香烛是体现家乡年节浓烈程度的一大重要标志。不知为什么,在皖东家乡人的口语中,总是把生活中一些与打击无关的动作冠之以“打”字(好像这样更要紧和带劲一些),诸如把挖塘泥叫作打塘泥,把挑猪菜称作打猪草……莫名其妙的,他们又能把人们过年过节提着灯笼逛来逛去的玩耍过程唤作为打灯笼。   “打灯笼照舅舅,舅舅藏在门后头,打灯笼照姨娘,姨娘骑在墙头上”形象逼真,诙谐生动,它既是歇后语“打灯笼照旧(舅)”的母版,也是我儿时耳熟能详,朗朗上口的一段顺口溜。其场景活脱脱就是娘家亲人挑逗自家小外甥嬉戏玩耍的一幅活色生香、恬淡温馨的生活画面。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中国乡村,众所周知的贫穷落后,物质条件无从谈起,但精神生活时而还是比较愉悦的。尤其是逢年过节。因为此时国门紧闭,民族文化还没受到外来文化的强烈冲击与渗透,各种老传统,老习俗还在广大的偏僻农村延续着,盛行着。一年间,几个重大节日里,人们自娱自乐,放几挂鞭炮、撂两回火把、玩个龙、舞个狮的必不可少,尤其是最隆重的节日——过大年期间总要想方设法扎几个灯笼让一年到头徒穷四壁的家庭亮堂亮堂,让孩子好好地喜庆喜庆,给大年增色。   好像是父亲的专利,每到过年,他觉得一年到头好像什么地方有点儿对不起自家伢子们似的,总是挖空心思,想着点子为平日里陪着自己苦熬清寒日子的他们做出些什么,好让孩子们在大过年的几天里好好地乐呵乐呵。家里一贫如洗,根本就没有拿闲钱买玩具的可能。想来到去,只能就地取材,靠自己的一双巧手为孩子们带来些许欢乐了。于是,他吩咐妈妈上街捎两张毛把钱一张的廉价软白纸,亲手操刀到家门口的竹林里挑选几根粗细均匀的细竹竿,四里八下,翻箱倒柜寻来粗细铁丝与薄木板,拿来石刀、剪子、老虎钳……开始劈竹、削板、裁纸、打浆糊,有条不紊地忙乎起来,精心地替孩子们扎起灯笼来。   家乡的灯笼可没有如今每逢重大节日张灯结彩时挂出的巨大的宫灯、玲珑的纱灯那般精美、庄重。它就地取材,用料简单,大都是庄庄户户拥有的,再普通不过的细蔑片、粗铁丝、小木板、软白纸,再加上一颗大铁钉,做出来的灯笼形状有方、有圆,颜色也惯常是一马的纯白色,顶多是家有巧妇的人家用红纸剪两个花鸟虫鱼,小猪、小鸡……之类的图案粘在上面,作为漂亮的点缀。即便这样简单,在幼小的我们眼里也是再好不过,宝贝不得了的玩意了。   一个完整灯笼是由灯笼架和灯笼罩两部分组成。一般是先做灯笼架,再糊灯笼罩,把薄木板砍成巴掌大圆溜溜的形状作为灯笼底座,正中心贯穿大铁钉,尖子朝上,预备着插蜡烛用。再以铁钉为圆点的直径上等距离穿上两根粗铁丝作为灯笼的支架,在最上面用老虎钳拧成麻花状的拎手,一个简易的灯笼架就做成了。正常情况下,一个坚固的灯笼架倘若保护好的话,能连续用上好几年都不用换。灯笼罩和灯笼架比起来可要娇贵的多,做起来也麻烦了许多。它貌似简单,扎起来却实实在在是个费工费时的细活。先把竹子截成一段一段的,从上至下用刀小心地将它劈成寸宽样式的竖条,里外薅光,为了提高其柔韧度,需要在里层慢慢地刮,假如用刀一不小心非常容易把它弄断。几次亲眼看到父亲用碎碗扎细细地磨它,稍不留意,锋利的蔑片和碗扎就把他的手割上个口子,弄得鲜血淋淋的,虽然他被疼的“嗞、嗞”有声,但依旧照磨不误。把磨好的蔑片小心翼翼地曲弯,牢牢地拴在用细铁丝弯成的两头圆形的小铁圈上,做成椭圆形瓜状体,上面糊上一层透明的软白纸,整个灯笼才算大功告成。   我们眼巴巴地看着做好的灯笼被高高的挂在山墙上,一般总是要等到每年除夕全家人吃过年夜饭之后才能真正地玩到手。那时的农村,打工潮还没有兴起,乡里乡亲的一般都窝在家里热热闹闹地过大年,村庄里人多兴旺。所谓的“远亲不如近邻”,他们平时处家常过日子东家帮,西家顾的,相互之间不分彼此,关系和谐。年夜饭后,更是急不可耐,根本等不得第二天相互拜年的时辰,乘着这一年一度难得的守岁空闲,从山墙上取下灯笼,点上红烛,打着灯笼,带上孩子东一家,西一家地串门唠嗑,扯闲篇去了。鞭炮过后伸手不见五指的乡村除夕夜晚寒冷而静寂,甚至还有些许凄清,根本就没有盛大节日的应有的热闹气象。正恍惚间,一盏、两盏,十盏,百盏……一盏盏灯次第呈现,陆陆续续有人打着灯笼走出家门。彼时,村村队队灯笼遥相呼应,远远近近烛光闪耀,虽似点点寒星,忽隐忽现,微微弱弱,渺渺茫茫,但它好像漆黑夜晚盏盏光芒四射的指路明灯,给人们带来无限的温暖和希望。   在乡村,从每年的除夕之夜到正月十五元宵节,人们夜晚出门灯笼总是在唱着主角,随着时间的迁移,年味越来越淡,家家户户的灯笼又慢慢地被挂在自家的山墙上,静静地等待下一个新年的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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