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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征文】奶奶的守候(散文)

时间:2020-03-21 01:03
  我曾经以为,对奶奶当年令人动容的守候,完全能够感同身受。因为每当我在脑海中还原那感人的景象时,都会难以自控地满面泪流。但当有了自己的第三代之后,我却发现,我当初并没有真正读懂奶奶的守候。   我不到一岁就离开了父母,由爷爷奶奶照看了十三年。该升中学的时候,我被送到了父母工作的城市,极不情愿地离开了宠我爱我的爷爷奶奶。   其时,离休的爷爷,已经带着奶奶回到故乡定居了。在故乡那个小村子里,有一所小学校。爷爷奶奶回故乡之后,我曾经在那所小学校里借读了大半年。每当中午和傍晚学校放学的时刻,奶奶都会拐着一双小脚,摇摇晃晃地走到胡同口去迎候我。无论风霜雨雪,从不间断。而我,当时却对奶奶的守候无动于衷,甚至感觉有些多此一举。我都那么大了,又不是不能自己回家。   把我送走之后,奶奶这种每天两次的固定守候,依然风雨无阻,一直持续了大半年。亲戚们告诉我,估摸着学校快放学的时候,无论手头正在干着什么,奶奶都会马上停手,起身前往胡同口,痴痴地站在那里,无声地张望等候。任别人怎么劝,她都不为所动。一直等到放学的孩子都走光了,方才心有不甘地返回家中。直到有一天,因为下雪路滑,奶奶跌断了自己的一条腿,再也无法站立起来为止。   亲戚们的这番话,幻化成了一幅感人的画面,时常鲜活地浮现在我的眼前:一个年过七旬的小脚老太,拄着拐棍颤巍巍地站在胡同口,浑浊的双眼,充满期待地遥望着远方。苍苍的白发,在寒风中不停飘动。在张望守候的同时,口中还喃喃地呼唤着孙儿的乳名,充满慈爱的语音随风飘向远方——能够被人以这样方式的关爱和牵挂,不论换了谁,都无法不被感动得泪流满面。   奶奶摔坏腿之后,我曾很是心疼、又有些不解地问过她,明明知道我身在数百里之外,这样的守候是无望而徒劳的,为啥还要天天去做呢?对于我的疑惑,奶奶未作任何回答,只是报以一声深长的叹息。如今我明白了,奶奶的那声叹息,其实就是一种最好的回答,一种胜过千言万语的回答。一切尽在不言中。   人过中年之后,我也有了自己的第三代。上了年纪的人,都爱犯隔代亲的毛病,我也不例外。虽然外孙女并不由我们长期照看,但时常被我们接来住段时间,也是免不了的事情。照料外孙女的那些日子,使我常常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奶奶的所作所为。而这一切,原本已随着时光的流逝,潜埋在了我的记忆深处。于是,隔代亲于我而言,也就不再是一个干巴巴的概念。   外孙女是个很乖巧的小家伙,自理能力也比较强。只有两岁多一点,就能自己蹲在卫生间的马桶上大小便。“姥姥姥姥,我要尿尿,你和我一起去好吗?”“姥爷姥爷,我要拉臭臭,你陪着我好吗?”她一边蹲在那里方便,一边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我们,神情中仿佛有种感恩的意味在。在帮她打理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我自然会想起奶奶对我说过的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看你当年那么点儿个小东西,一把屎一把尿的拉巴着,没想到长成了这么个大个子!”我想,我现在总算搞懂了“一把屎一把尿”的真正含义。   在外面玩得不顺心、不高兴的时候,外孙女会可怜楚楚地对我们说,“我要回姥姥家,我要回姥姥家。”在这样的时候,一种被信赖、被依靠的责任感,也会油然而生。儿时,我也十分依恋爷爷奶奶,轻易不肯独自在其他亲戚家过夜。当那些想我疼我的亲戚们,比如姥爷姥姥,要强留我过一宿而我又万般不愿的时候,奶奶会心疼地说,“别委屈他了,他在外边过宿会不自在的啊。”被人信赖依靠是幸福的,当然不舍得把这份信赖依靠,演变成孩子的委屈不满。   每当外孙女与我们分别之后,我的心里都会有种空荡荡的失落感,长时间挥之不去。她快乐的笑声、稚嫩的话语,乃至委屈的哭声、调皮的吵闹,仿佛还在屋子里四处回荡。她仔细地摆放在卧室门口的几双小鞋,也时常在我眼前浮现晃动。跟她相处十几天、最多几十天尚且如此,那么拉扯了我十三年的奶奶,同我分别之后又当如何呢?于是我知道了,在奶奶的潜意识里,放学时分街上孩子的玩笑打闹声中,有她宝贝孙子的声音。这幻觉里的声音,就像一块吸力巨大的磁铁,牵引着奶奶不由自主地一趟趟走向胡同口,去做那令人心酸的无望守候。   人们都说,长辈对于晚辈的付出,是不会有所保留的。而付出的再多,也是毫无所求的。长辈所有的付出,只要能换来晚辈一声甜甜的“爷爷奶奶”,或者“姥爷姥姥”,便是最大的幸福与满足了。正是因为这样,世间也就有了隔代亲的说法。   而奶奶的所作所为告诉我,浓到极致的隔代亲情,其实就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牵挂、一种物我两忘的关爱。而这种牵挂和关爱,又会演变成一种深入骨髓的生活习惯。这样的境界,自然是基于血缘关系,但又不仅仅是因为血缘关系。对于这样的关爱,作为晚辈的人,真的不能把它视为一种自然而然的事情。   奶奶的守候,让我刻骨铭心,也让我学会了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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