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 灯火阑珊

　　想起少年时代的情怀与往事，　　 都已经去远了，　　 是镜花，也是水月。　　 那一切的水月和歌，　　 都曾真实地存在过，　　 在记忆的深处，　　 斑斓着，明艳着……　　 ——题记　　 　　 剪一段老去的时光给你听！往事多已茫昧，唯有小时候读书的经历犹如一朵炫目的浪花在我记忆的长河里摇曳生姿！　　 说起读书，最遥远的记忆，是儿时刚记事时，每当沉沉暮霭拉开，在疏疏朗朗的星空下，父亲坐在院子里给我讲故事，内容多是《三国演义》、《水浒传》里的。小小的我眨巴着眼睛，思绪似乎穿过无垠的夜际，来到了兵戈铁马的战场，铮铮的铁器碰撞声，震耳欲聋的厮杀声……画面活色生香，生动鲜明。心向往之，从此，埋下了读书的念头。　　 在父亲故事的熏陶下，我渐渐长大，读书的念头也越来越浓。但当时在农村，人们生活困难，可供孩子们读的除了些许小人书，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书了。后来，在大伯家翻箱倒柜地找到一些白话文的书籍——《杨家将》、《岳飞传》等。这些书，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其实是晦涩难懂的。但即使这样，我也拿来没命地啃食。虽然似懂非懂，但它极大地调动了我的想象力。一直到现在，岳雷被官兵追赶藏到刘玉莲香闺中的情节，在我的脑海里还是灵动的。　　 为了读书，我忍受了不识字的母亲多年的责怨，并与她进行了不懈的抗争。白天，我手不释卷，上学路上读，课间读。放学了，别人早就回家了，而我，还手捧小说津津有味地边走边看，有时读到兴头上，干脆靠在路边的杨树上不走了。村里一位长辈看见了，一声断喝：“前面有井！”我吓得一激灵，猛地刹住脚步，定睛一看，白花花的路面，哪有什么井！伯伯乐呵呵地笑了：“傻丫头，快回家吧，不然又要被你妈骂了！”我羞赧地一笑，这才想起回家。当贴着墙皮溜回家时，饭菜早已凉了，免不了又受母亲一顿数落。　　 母亲的数落也好，责怨也好，这些我都可以做到充耳不闻，最难捱的要数晚上与母亲的抗争了。　　 最早，家里用的是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下，我与母亲一大一小的影子在墙上晃动。母亲把灯拿到哪儿，我就追到哪儿。母亲急于做家务，厌烦我的如影随形，百般劝阻不行，急了，就大声呵斥：“把灯光全遮住了！真想把你的书撕了，看你还跟不跟！”面对母亲的声色俱厉，我怯怯地站在暗影里。但不一会儿就忘了，又凑到灯前去看，一不小心，灯火烧到了刘海。“咝——”一声噼里啪啦的细响，空中弥漫着难闻的烧焦气味。母亲既心疼又生气，恼怒地一把拨拉开我：“看！看！还要头发不？”我眼里蓄满泪水，呆愣了一会儿，突然想到在屋外烧火的父亲，便蹲在他旁边就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又贪婪地看了起来。　　 对于读过的书，记忆最深刻的是一本名叫《代价》的书，那是我上五年级时的那个新年看的。作者虽已忘记，但内容却记忆犹新。小说讲的是：文革期间，一位母亲为了保护一家人而被迫嫁给她的大学同学——革委会主任。她忍辱负重，默默忍受着丈夫的冷漠、嘲讽和儿女的误解、诅咒。这本书是我从堂哥手里硬抢过来的，他只给了我两天的时间。为了在规定的时间里看完书，我节省一切时间疯狂阅读。年三十晚上，我以“熬夜守岁”为由苦苦恳求父亲不要关灯（那时家里已装上电灯）。一家人都沉沉睡去，而我还在如饥似渴地阅读。父亲怕我看坏眼睛，强行拉灭了灯。但小说的内容澎湃着我的心，我哪里睡得着？我躲到被窝里，手持手电筒又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我完全沉浸在小说当中，心情随着主人公的悲喜而起伏跌宕。当读到文革结束，女主人公跳江自尽留下的那封遗书时，那痛彻心扉的语句如波涛一样一次次击打着我的心房，我竟嘤嘤地哭了起来，越哭越情难自抑，后来干脆哀嚎。一家人惊得纷纷坐起……　　 我上初一时，姐姐已去县城最好的高中上学，她每周回来给我借一本书。一周一本小说的阅读速度在我的阅读史上是登峰造极的。那一年，我像一条欢快的小鱼兴趣盎然、酣畅淋漓地遨游在书的海洋里。我拼命汲取着书的营养，《杜月笙传》中杜月笙的四面威风，八面玲珑，《她的代号“白牡丹”》中“白牡丹”的聪慧机敏都让我的生活锦丽多彩，韵味无穷。　　 升初二了，我去了外村上学。学习的紧张加上贪玩的天性，阅读的书也日渐少了。及至到了成年，虽然也看书，但多是杂志之类的，从没系统地看过一本书。一直到去年，我才又很认真地捧起了莫言的书拜读。我，又重新踏上了“读书”的征程。　　 年少时与书为伴的那段时光是一段发光的岁月。书，在我惨淡无趣的生活中，开出了明艳的花。它给幼小的我装上了金色的翅膀，我凭着这双翅膀飞呀，飞呀，看到了旖旎风光，也闻到了百花芬芳，我的想象力繁茂地生长，我的心灵自由地翱翔，我的心情明媚地歌唱……　　 韶华易逝，恍然回首，人生有点苍白，但惟有那段读书的时光仍在我记忆的深处灯火阑珊。那不熄的灯火告诉我：读书，永远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