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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双联村轶事(散文)

时间:2020-06-12 01:48
  一、   双联村里有一座牌坊,默然屹立了几百年。   牌坊由一种青石板垒砌而成,有两层楼房那么高。牌坊左前方有一古老榆树,估计几百年了,苍劲,嶙峋,枝繁叶茂。在牌楼的底座边和榆树的根部,有一些蜡烛和香灰燃烧的痕迹,可能不时有村民来膜拜,反映了当地村民对古老传承的尊崇,还有对自然形态的敬畏。   与许多地方的“状元牌坊”、“御赐牌坊”不同,这个牌坊是为一个女人而立,一个已经亡故很久很久的女人。牌坊似乎又有些不简单,居然也是御赐的。因为一个女人“从一而终、寡而不嫁”的事迹,惊动了皇上,皇上被感动,于是钦赐圣旨,立此牌坊,称为“贞节牌坊”。用以表彰该女,激励后人。   牌坊称为“黄氏牌坊”,这个黄氏在十九岁就嫁给一户姓金的人家,谁知道好景不长,三年后丈夫去世。于是荆钗布裙,不分昼夜辛勤织布,一边照顾着年老有病的公公婆婆,一边还要抚养幼小弱女。她为人善良,邻里和睦,在服侍公婆期间,公婆看他辛苦,心中不忍,多次劝她改嫁,邻里族人也无异议。但黄氏态度坚决,立志苦守。一直到公婆离世,女儿成家,守寡七十余年。她的事迹受到族人尊重,通过族长、村长、保长、甲长等,层层上报,然后到府里、省里,最后竟然惊动了皇上。在许多地方的牌坊里头,要皇上单独为一个节女颁发圣旨立碑,我认为少之又少,可见这个黄氏的事迹有多么的感人。   “黄氏牌坊”用的青石,现在看上去有点灰褐色,摸上去有粗糙感。整座牌坊为三间四柱五楼结构,是一个门楼式建筑。重檐歇山顶,明楼正反面都有牌匾,上面镌刻“圣旨”二字,龙门枋正反面均刻“为己次儒重金潮之妻”字样。单额枋正面刻有“彤管流辉”,反面刻有“一德完贞”。   牌坊靠着大路,有石基可以坐卧,有石柱可以靠背。估计在以前是一些乡民和路人歇脚的地方,加上牌坊旁边的榆树,因此,比较阴凉。不少人喜欢到这里聊天,歇息。坐着,或者斜躺着,可以看白云,听蝉鸣,也可以传播小道消息。   从牌坊顶端龙门枋反面刻有的文字来看,牌坊建于清代乾隆年间。根据文字上记载,牌坊的建立似乎相当隆重,有许多官员参与其中。有朝廷重臣,像太子少保、兵部尚书,到浙江、福建巡抚;再从浙江省学政,到杭州府正堂;还有水利道、杭嘉湖等官员都有记录在里头,落款是乾隆三十九年。许多字迹已经模糊,但我还是能感受到,“黄氏牌坊”在当时的崇高地位。有人说,立牌坊的都是大户人家,但从“黄氏牌坊”里,我却无论如何看不出一丝奢华的痕迹,估计金家黄氏一生也是普通人家,只不过黄氏确确实实感动了世人。于是人们便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了对她的尊敬。      二、   他们说不清楚他们的祖先来历,作为白氏后人,他们觉得有愧。据说他们祖上在南宋时,官做得有点大,后来被奸臣迫害,逃到新登。至于祖先为何姓白,他们也是一头雾水。一个老人说,在遥远的时候,有一天皇帝出巡,他们祖先陪同。在驿站住宿,半夜里皇帝梦见一条白鱼,跟他说话,与他玩耍。第二天皇帝把梦境说给他们祖上听,他们祖上是个机灵人物,把梦境圆得很美,皇帝一高兴,就赐姓白。从此白氏一族开始繁衍,生生不息。   故事是人们对远古不明之事,根据想象而臆造出来的一种美好推测。但许多历史遗留下来的东西,却无法让人否定。白氏祖上能够留下来的东西,在这里一直传承。但我又有些疑惑,在别的地方我经常能看到的大多就是祠堂一类,而在双联村,却看到了以白氏命名的殿、厅、堂,如此齐全让人不可思议。唯一解释,或许是白氏族人特有的文化传承吧。   白家殿,一座普通的土地庙。庙里没有晨钟暮鼓,没有香客僧尼。在所有的寺庙里头,我觉得土地庙最让人可怜同情。几乎全是孤孤单单冷冷清清,庙里也就住着土地公公、土地婆婆,就像如今农村的留守老人。但就是这样的土地菩萨,自始至终地守护着我们的精神家园,我们的肥沃土地,护佑着这方养育我们的美丽山川。   白家殿也一样,一条村道穿过白家殿两个拱门。走进庙宇,一边是供奉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的塑像,从一些燃烧过香火蜡烛的痕迹看,不时地也有人来祭拜。另一边是一个戏台,戏台造型讲究。让人惊叹的是戏台顶,居然是一个鸡笼形状,我不明就里。只能心里暗暗推测,估计是让唱戏时的声音可以散发出去,传得更远一些吧。   从白家殿里挂在墙上的记载看来,该土地庙年份有些久远,始建于梁武帝时期。后被毁,清代康熙年间重新修建。颇为神奇的是,抗日战争期间,周边所有庙宇祠堂都被付之一炬,唯有白家殿幸免于难,得以保存。或许日本人对中国人的祖先不怎么尊重,但对于神灵也有些敬畏吧。   离白家殿不远的地方,白氏族人立了祠堂。大门进去一个天井,然后是正堂,正堂有两层。楼上窗户木格雕花,精细绝伦。正堂名为“光裕堂”,三间开,有些宽敞。   白家厅是白氏族人用来办红白喜丧事情的地方。白氏媳妇嫁入本村,都要在白家厅里拜堂成亲,举行宗族仪式。然后亲戚朋友一起喝酒,一起欢乐,一起祝贺新人。几百年的老规矩,一直沿革至今,到现在还在延续。   至于在白家厅里办丧事,则大有讲究。辈分大小,房头正侧,从哪个门进,哪个门出,都有一系列的规定。在以前山高皇帝远的乡村,这些规则成了乡民自觉遵守的一种约定。这些规则能一直遗传下来,从另一个侧面也反映了这里的人们,他们那种淳朴、善良,敦厚、规矩的性格,值得弘扬。   白氏宗祠,是白氏族人祭拜祖先的地方。在古代,白氏族人只有在祭祀或者惩罚某种罪行时,才开祠堂大门。如今只有在清明时,族人祭祖聚会,祭拜祖先完了以后,才能摆上宴席,一起开怀畅饮。白氏宗祠在我看来像极一位年迈的老祖宗,他好像是挂在双联村里的一幅画像,也像是写在双联村历史书上的一部回忆录。包括白家殿、白家殿,它们没有成为双联村泥土间的化石,却成为了双联村的古老雕塑,直到今天,还踯躅在村民家园中间的氛围里,守护着双联村的每一个清晨和黄昏。或许,这就是陶渊明说的:“托体同山阿”吧。      三、   我一直找不到,他们所说的“下马石”的确切位置,据说在张家厅门前。所谓“下马石”,就是一块石头,上面刻着皇帝的圣旨。在古代见到皇帝圣旨,如见到皇帝本人一样,必须立刻跪拜。双联村的“下马石”,上面刻着“扫地君”三个大字。文官路过要落轿,武官经此须下马。因为这是皇帝手书,大小官员经此而过,当然得下马跪拜。   张家厅顾名思义是双联村张家祠堂,因为靠近大路,许多路人官员都要经过这里。从新登一路而来,要翻过百子岭,路途遥远。在张家厅不远处有一处地方,叫饿死岭。为什么呢?因为这里前不着店,后不着村,路人长途跋涉,到了那岭上,已经饥饿难忍,于是称为饿死岭。但只要坚持,没多久就可以到达张家厅,也就可以歇歇脚,填填饥了。   据说,当初张家祖先也不是什么大官,只是一个皇宫内的扫地清洁工。但他勤勤恳恳,不声不响,把皇宫内打扫的干干净净,清清楚楚。有一回,皇帝最喜欢的小太子在宫内玩耍,一不小心把一泡太子尿尿到他头上。他立马跪下,说,太子童子尿,金贵无比,谢万岁隆恩,谢太子赐尿。皇帝龙颜大悦,走到龙案之上,亲手书写“扫地君”三字,奖励于他,一时传为朝廷佳话。后来,张氏祖先年老体迈,皇帝准许还乡。因为许多朝廷官员都知道这事,所以他就在张家厅门前,立了碑石,把皇帝手谕刻在上面,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传说。   虽然这个故事值得双联村一带所有人自豪,他们也一代代地把这传说讲了下来。然而,这毕竟是一个扫地清洁工的事情,不像别处有宰相状元,或者尚书工部之类,那么荣耀。于是先人们把一些文官武将的产生,归功于自然山川的缘故。生生地演绎出许多神话,把村子周围的自然现象,归纳出诸如风水之类的神秘中去。   在许多神话传说中,双联村“三塔两无头,清官不到头”的故事很有意思。说的是,新登有三座石塔,分别在三个山头上。不知何时起,三塔只剩下一塔,就是在新登贤明山上的联魁塔了,所以称为“三塔两无头”。而从此,这一带的官员清官也不多,大官也很少了。   那么,另外两座塔去了哪里呢?原来都被天雷劈了。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新登三塔另两座塔分别在如今的双联村、双塔村。在造两塔的时候,工匠师傅把两塔造成了一雌一雄,当地人称为“雌雄双塔”。两塔屹立山峰,受日月精华,四季寒暑,竟然有了人气。再继续修炼了好多年,终于成了精。它们看红尘繁华,慕人间男女之情,没多久相互产生情愫,像凡尘男女一样恩恩爱爱起来。石塔爱情,天地不容。上天知道后,极为震怒,当即派出天兵惩罚。于是天雷滚滚,轰鸣声声,终于劈了两个孽障。从此新登三塔只剩了一塔,另外两塔消失人间。但双塔的故事犹如夜空中的流星,留下的余晖,一直在人们脑海里挥之不去。      四、   双联村有些大,记得有好些自然村落组成,我能写的只是零零碎碎的一丁点。我相信在每一个自然村落里,都有不少值得挖掘、传扬的历史积淀。据说站在村里的象鼻山和狮子山头,远远看去整个村庄形态美丽,农家相邻,村道交错。我想起在村里那棵榆树下,当时正刮着风,榆树上掉下一片叶子,恰巧从远处也刮来一片叶子,他们在空中遇到一起,像极了一对兄弟,脸贴脸,背对背地落到我跟前。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再回到从前,一个人站在象鼻山或者狮子山的顶上,恰好又是炊烟升起,那么我会看到一幕景象,那家家户户屋顶袅袅升起的炊烟,一定会慢慢靠拢,然后交织、融合。不管双联村的上百口古井,还是村里的千家之姓,到最后都会糅合在一起,成为一个美丽的新农村故事,让后人去传说,去弘扬,去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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