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舞】相遇便值得珍惜（散文）

　　记忆是饱满的行囊，即使是它把你遗忘，你一样会记得一路走来的快乐与匆忙。　　 ——题记　　 记得那时你刚刚学会上网。那时你迷恋聊天，迷恋到痴狂。如水的静夜，隔着冷冷的屏，你和认识的不认识的，只要是你感觉投缘的，你都能和他们聊上半天。　　 依稀记得那天，一个轻轻的点击，一句简单的问候，你便和那位友人有了种默契，你在天之南，他在地之北。　　 他给你的感觉是稳重诚实，从未识过愁滋味。　　 你，不知为何，竟和他从天南聊到了地北，从远古又聊到了如今，仿佛前世你们就相识似的，从早晨到下午，从傍晚到夜深，你一句他一句……　　 隐约中，你似乎感觉到隔屏的他竟是多年未见的他。　　 “你的故乡是哪里？”一周后的一个寻常下午，阳光隔着玻璃暖暖地照在电脑屏幕上，拉上窗帘，你看到他的头像不停地闪动。　　 “S镇，北方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你答。　　 “S镇，我也曾住那里。你高中读的哪所中学？”他又问。　　 “县二中。”你又答。　　 “哪届哪班。”他有些迫不及待。　　 “88届，3班。”你微笑。　　 “我是陆姚。你是心然。”他发来兴高采烈的表情。　　 “你……”你无比惊喜。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你们彼此竟还能如此熟悉和相知。　　 那天借了他的那本《李清照诗词》回家后，一个人躲在房里看，光线昏暗了才知道黄昏已逼近。《声声慢》里‘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竟让你的心也随着飘零的梧桐叶冷冷凄凄。深秋的黄昏，窗外飘着细雨，院内的梧桐花落在窗檐上.在昏黄的光影下，让人倍感惨惨戚戚。你一遍一遍地念着词中的一字一句，那词中的字句仿佛变成了暮秋的雨，一点一点落在心里.那一刻，你竟莫名其妙地泪落如雨。　　 “果然是你，其实和你说几句后，我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说多几句，我就已经断定，一定是你。还记得那本《李清照诗词》吗？”他惊喜地问。　　 当然记得了，连同那本诗词，那天你还向他借了一本散文集。同桌借去看了以后，她转学走了，书也没有拿回。后来，你去了书店，可一直没有找到相同的版本，所以，书也一直没有还回去。　　 “那段日子我们过得真开心，上学，看书，写自己喜欢的文字，每天都无忧无虑。那段光阴，在我心里像金子一样发着光带着热。你，都还记得吗？”　　 “或许是老了吧，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两年，总爱回忆那段日子，总喜欢在那段旧时光里转悠来转悠去。”喋喋不休地，他向你诉说着那段发着光的旧光阴。　　 “感谢你那些年的鼓励，否则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度过那段灰暗的光阴。”你知道，他说的是他创业失败后的那段无比消沉的日子。　　 其实，说起他的那段故事谈不上曲折，也算不上伤悲。你以为那只是一个男人为了生计而奋斗的一段经历，当然，那是在他刚刚告别一段感情的前提下发生的。　　 那年，高中毕业，因为家庭的原因，你们没有再联系，他也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再走回校园。小城繁华地段，他开了间饮品店，在小城混得也算有模有样的。但在浮沉的商海里，没有经验没有资历的他不过是其中的一叶扁舟，一个浪头打来，他根本就没有招架的余地。不幸被海浪击沉后，他不得不辗转他乡，从熟悉的家乡到了陌生的北方。　　 那天他在信里说，北方的春天总是迟迟不愿到来，冰凌好像永远也不会融化。阴沉的天空下，唯有风从早到晚吹过耳边。　　 那时的他是孤独的。是的，是孤独。他说，无数个黑夜，他躺在租来的那间四处透风的小屋里，听屋外寒风呼呼吹过，心里空空如荒野。苦难于他也仿佛是深不见底的一口暗井，冷泠的北方让他感觉幸福离他好远好远。他说，那时，眼泪总会不知不觉地滑落下来，在脸颊两侧凝结成冰。思念，沮丧齐齐来袭。　　 记得他说过：“都说柔情似水，可那时的水却失了水的温柔。”那种伤怀，虽然你没有经历过，但你可以想象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境况。　　 那天，你静静读着他信里的字字句句。他的字句里，你听见他的孤独，听见了他呜咽，听见了他心底哭泣的声音。人世间，让人无法忍受的，除了巨大的伤痛，或许就是孤独了，那时你在想。　　 他说，他没有颓废，因为那时，他想到了你，是你给了他希望，是你给了他坚持下去的理由。他说他要振作起来，于是，他找了份工作，白天上班，晚上写文。　　 流着泪，你看完了他的信，没有给自己一点点空余想他的时间，你马上给他回了信，并快速跑去邮局，把信放进了邮筒里。那个深秋的夜晚，你突然感觉，你是他的力量源泉，你要给他温暖给他信心。避开父母，你偷偷地做了你该做的一切。回信中，他说他被感动了，他说，有你的牵挂，他真幸福。　　 ……　　 “那段日子，我白天上班，晚上看书写字，那些年，你占据了我文字的主题。熬夜的习惯也是从那时开始的，直到现在，一直保持着那恶习。曾写过一部小说《匆匆那年》，小说男女主人公在那年九月离散，二十多年后又在一个秋天重逢。真不知道是剧情走进了生活？还是生活演变成了剧情？”你明显地感觉到了他低沉的语气中充满了兴奋。　　 “我曾经也迷失在了那座叫做回忆的城里，你怎么也会被困在旧光阴里走不出去，我以为我是这个世上最痴情的人，没想到还有一个人原来也是如此认真。”抿嘴，你偷笑着。　　 “我也写过一个故事叫《那些年的美好只是在曾经》，无论在心里，还是在文字里，这二十多年来，都想过无数次要写写那个秋天，可那厚重的一笔，始终落不下去。”说完，开始有泪在你眼眶里充盈。　　 时光不老，我们不散，这样的话语，在现实中总显得太过的美好。爱尔兰诗人威廉·巴特勒·叶芝在散文集《凯尔特日博暮》中说道：奈何一个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梦想便不再轻盈；他开始用双手掂量生活，更看重果实而非花朵。于我们便是不得不去面对前方，不得不去为自己负责，为未来努力。因此，注定了，只能将过往的葱茏收藏。当时的年华都已经老去，如今，彼此都已天南地北各居一方，各自为自己为家庭奋斗着。　　 “那份怀念，也许会在我们不经意时被再次提起，但我们却依旧只能天各一方的继续前行，因为时间已经回不到过去，所以，我们只能拿起手中的摇控器，将频道调至前进。我知道，不管时间如何流逝，那段老去的光阴，都将会永远地留在你我最深的记忆里。那份感激我会永存心底。”他轻盈的话语隔屏忧伤着你的心。　　 那天，空气中弥漫满了的伤感，梧桐花凋落般，瞬间淹没你的心城。站起身，你发现院外紫色的梧桐花给院子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毯子，欣赏着纷纷而落的梧桐花雨时，你高兴里藏满了失落情绪。是的，不管时间如何流逝，那段老去的光阴，都将会永远地留在你我最深的记忆里，只要那份感激在，你相信春暖花就会开。　　 “这么多年来，不知道你在哪里，没有给你电话，也没有给你信息，但我知道，你一直不曾远离。不言不语，是因为不想打扰你已拥有的那份恬淡与宁静，只是想静静地回忆关于你的一些片断。我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事物的改变，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你会慢慢把我忘记，但我会一直记得你。一直记得那些时光的珍贵，一直会把那段时光收藏在心里，阳光晴好的日子里，我会把它们拿出来，在阳光底下晾晒。在某个日子，某个地方，好好回味一个下午。不言不语，毕竟那些都是有你的好风景。”隔屏，他又送来一段长长的话语。　　 此时你怱就想起三毛的那句：“我终于明白我的生命在爱我的人眼里是多么的重要。”　　 “我的爱有多长，我的牵挂与不舍也就有多长。”三毛的经典句也被他同时想起，没有理会你是否有回应，他继续向你传递着心语。　　 此时，有酸涩触及心底，并漫过眼帘早已潮湿的你。心被生生地扯去、掰碎、掷离、劳飞，唯有窒息的疼痛以及偶然划过的悄然叹息相伴与你，你叹世事终究不能两全。你发觉他的每一个字儿都如忧伤升起，都沉沉如千千阕歌，每一曲每一韵里，仍萦绕着深深的爱意，还有真真切切的感激。　　 一直记得，那年他的那句暖心话语。他说：如果，有生之年你们不再相遇，他让你把他遗忘在秋叶潇潇的梧桐雨里。他说那样，他或许还是你眼中骨子里都透着坚强的男子，有着宽厚的肩膀，有着迷人的笑颜，有着微凉的心事，还有着最寂静的想念。你一直都记得，真的，他说的每一句仿佛你都记在心里。　　 生命其实就是一场修行，爱与不爱，它都是必须路过的风景。时光，就是一个美好的注释，任故事跌宕起伏，任情节温婉悱恻，故事的结局都将带着爱的责任，连同那些不愿错失的记忆，让你在俢行的过程中慢慢领悟到那流失的光阴里回不去的感激。相遇便值得珍惜，无论你们是否再相聚。　　 黄昏悄然来临。鸟归了巢，梧桐花落了一地。庭静，风起，灯晕。收拾起这些散碎不被风尘渲染的心情，如院中纷飞的落叶，又像失散多年的故人，你将它们一一揽进怀里，因为你知道，遇见了就要珍惜！　　 不知何时窗外又飘起了细雨。你发觉，雨中的日子总是湿湿的,你不知道是雨还是你自己总在弄湿着流年里那段逝去的光阴。此时，你又想起了《声声慢》里的“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春去秋来，草飞莺长，那些被岁月覆盖的印记，不经意间总是一幕幕，一篇篇地回放在脑海里……那些温暖，那些美好，让你舍不得远离，舍不得丢弃。　　 ——后记　　 2015.1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