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飞翔的箭（散文·爱征文）

　　你的儿女其实不是你的儿女，他们是生命对于自身渴望而诞生的孩子。他们借助你来到世界，却非因你而来，你可以给予他们的是你的爱，却不是你的想法，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你可以庇护他们的身体，但不是他们的灵魂。你是弓，儿女就是从你那里射出的箭。　　 ——纪伯伦　　 　　 时时在夜里甚至于白天，没敲键盘的时候，脑海里总有你的气息在我的身旁我的眼底流连忘返。看见任何的物件以及窗外的风雪，都会让我想起曾经的岁月。或许是老了的缘故，也或许是爱回忆吧，常常于梦中梦见你儿时模样。那张可爱的脸，那一声稚嫩的童音，都会在我的眼前展开一卷温暖的画面。这就是血脉相连的使然么？此时，窗外飘落着雪花，飞飞扬扬无声无息。独倚，脑子里有你活泼的影像慢慢铺开回放。　　 时光，在指尖在眉端悠悠然甩下一道无形的影子，掠过窗前盛开的菊花。令人沉醉的枫叶红的季节，懵懵懂懂的我，轻颤着心房，掉进了围城。一切仿佛都是那么顺理成章，走着大多数人都走的路程，登上大多数人都乘坐的列车，晃晃悠悠在旅途，完成那个千百年以来不可更改的自然规律。　　 偶然间恶心呕吐的反应，我就知道有了你，心里说不出的兴奋。一至三个月的时候，每天都在与你喃喃私语，并且还想象着你该是个男孩吧，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也应该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男孩。五六月份的时候，你开始在我的肚子里练武术，经常拿你的小脚踢我，或者是用小拳头捶我。虽然，被你又踢又捶得很不舒服，但是，心里却是欢喜的。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你是一个健康的孩子。　　 转眼到了八个月的时候，我的同乡邻居金姐姐提议说，咱们好几年没回家看望父母了，过几天就回去看看吧！我说，我这个样子怎么回去啊？她说，没事，一路上我来照顾你。想想也是，出嫁的时候，就回了一次家，还真想父母姐妹了。果然，一路上金姐姐很照顾我，列车上的列车员和乘客，都很不错，他们看见我这个样子都很小心，生怕碰到我。儿子，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带你回姥姥家。　　 家里一切依旧，见到了父母姐妹甚是欢喜。父亲问我，二宝，想吃什么？爸给你做！我说，爸，我想吃猪蹄。爸说，没问题，这就去给你做。那次，我不记得自己是吃了三个还是四个猪蹄，反正是吃得特美特香。母亲说，胃口不错啊，一定是个大胖小子。多少年过去了，还记得那香味弥久如新。　　 八月，桂花飘香的时候，那一天半夜十二点，我的腹部非常痛，我知道到日子了。你父亲赶紧蹬车去叫你姑姑，她是妇产科医生。当时，我们家离她家大概有四五里路，好像是还长点。当她们赶来的时候，我已经痛的是大汗漓淋，嗓子都呻吟的哑了。一直痛到凌晨五点钟，你才哇哇落地。同乡邻居金姐姐过来探望说，真快啊，生了！末了，她还埋怨你父亲说，这么大个事，昨晚咋不通知我？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我知道你不好意思麻烦我，可是你想过没有，半夜三更的，让老婆一人在家能行吗？你啊，太大意了。再说了，是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说得你父亲摸着后脑勺一个劲的后怕。　　 以后的日子里，有了你的陪伴，生活才算是有滋有味的靓丽起来。我抱着你抚摸你，吻着你的小脸小手小脚丫。幸运的是，我的奶水充足，你是一点都没饿着。对了，有人和我说，别喂孩子人乳，喂奶粉吧。我说，为什么啊？我自己的奶水就够他吃的，干嘛还要喂奶粉？那人说，喂孩子人乳，伤体型。我摇摇头，那不行，只有人乳才是最好的，对孩子的身体免疫能力也好啊，为了孩子的健康还是喂人乳好。不过呢，不得不承认，那人说的没错。我自从有了你，体型就严重变形，原来婀娜的身材迅速走样，一直到现在也没恢复过来。但是，我不在乎，只要孩子身体健康就好。　　 有你的日子，虽然每天半夜起来给你喂奶，换洗尿布，很繁琐很累很困。但是，我的内心里是快乐的。尤其是看着你，一天天的长大，那种喜悦真的是难以形容。做饭洗衣服的时候，我就把你背在身上，然后给你唱歌讲故事。其实，最喜欢的还是喂你奶的时候，你的小手抓捏着我的鼻子；睡觉的时候，两只小手分别捧着我的脸颊。感受着你柔柔软软的皮肤触摸着我，心里顿时升腾起一种无法言喻的美好情绪。　　 当然，成长的历程有欢笑也有泪珠。咱家居住的地方属于寒冷地带，日照时间短的可怜。所以，生活在那里的人们，或多或少的缺钙。而你呢，是严重的缺钙。我是一次次的抱着你，去医院为你打补钙针。最让我心疼的是，你一周岁半的时候，为你断奶。因为，不断奶你就不吃饭，不吃饭就无法吸收营养。看着你日夜啼哭，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吗？那种疼，只有做了母亲的人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疼。　　 儿子，你知道么？小时候你很乖很听话的，喜欢坐在沙发上听我唱歌背唐诗宋词。每次都是我唱完了或者是朗诵完了，你都会拍着小手叫道：“妈妈，再来一首，再来一首。”还记得么？有一次，你站在床沿上让你爸爸抱你，他接的迟了，你掉下来摔在地上，额角青紫一块。我当时在厨房做饭，回来的时候你在父亲怀里啼哭。我当时真的是吓坏了，狠狠的痛骂了你爸爸一顿。我说他，儿子从小到大，我从来就没让他受过伤，你倒好，怎么看的孩子？这是你小时候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受伤。　　 三岁那年，一个疏忽，你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偷偷打开院门门插跑出去玩耍丢了。当我们知道情况的时候，你已经穿过了胡同，马上就要奔向大街。在四处寻找的过程中，我的心就在嗓子眼提着，感觉我的世界就要坍塌了，目光里所有的一切失去了光彩。即使那样，我的心里也没有绝望。因为，我知道你是我的孩子，你不会就这样丢下我不管的。我们的缘分才刚刚开始，怎么会断了呢？我没有做过坏事，上天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惩罚我的。果然，天随人愿，我们最终还是寻到了你。　　 第二次受伤就是你上初中的时候，暖壶底盖坏了，烫伤了双脚。休养了大概是二十多天吧，你还记得么？每次给你换药的时候，瞧着那些大水泡，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的心里呢，是一阵阵的揪着疼，仿佛一把钝刀生割着那样。好希望那些水泡就在我的脚上，怨恨老天为什么让我的儿子承受这个痛！　　 日子就这样蜻蜓点水般，在额头倏忽而过。眨眼之间，你的唇畔便有了细密的胡须，声音低沉而洪亮了。看着你高高大大的身材，和端庄的脸庞，还有眉宇间那一抹英气。我的心里真的很欣慰。有一次，你节假日回来看我，一把抱住我，我忽然发现我的头刚好在你的胸前。我，禁不住连连感叹，家有小儿已长成！亲朋好友都羡慕我说，看看你多好啊，儿子长的既帅气又孝顺！听着这些话，我的心里也是美美的。　　 儿子，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吧？我那次因为心脏病发作在家里，正好你请假回来给我修电脑。恍恍惚惚中，我感觉救护车来了，是你一把把我抱起来放在担架上的。过后，有人对我说，有这么个儿子真不错，我们这几个人都抱不动，你当时好沉的哦。但是，你儿子力气好大，一个人就把你抱起来了。今天提起这个，我只想说，谢谢你，儿子！你让妈妈感到自豪！还有我当时在仅存的那一点意识里，你的那一句：妈妈，别怕，有我呢！至今仍在我的心海里荡起暖暖的波澜……　　 写到这里，起身去倒了一杯水，一面小口饮着一面瞧着窗外闪烁的天空。我想，此时此刻你是否在想我？然而，我却在想你你知道吗？我想你，并不是有什么别的奢求，只是希望你做个坚强的人，不要沉湎于幽怨惆怅的海水里。人生，是一个跌宕起伏历练的路程。总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人和事情，问题是千万不要抱怨。对待挫折不要气馁，一定要沉着冷静思考。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千万不要自卑，要自信。静下心来好好看书学习，努力让自己变强大。儿子，妈妈自始至终都相信你，你会成功的。我把这句话送给你，那就是，爱拼，才会赢！　　 你那天说，你现在没有能力养我，以后赚钱了就会养我，这是义务。我说，儿子，妈知道你孝顺，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其实，你一点都不知道，从打我生下你那一天开始，我就没有靠你养我的意思。因为，我知道，你不是我的私有财产，你只是借用了我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美籍黎巴嫩阿拉伯作家纪伯伦说的好，你的灵魂属于明天，属于我做梦也无法到达的明天。我可以拼尽全力变成像你一样，但是不能让你变的和我一样。因为生命不会后退，也不在过去停留。我是一张弓，你就是从我这里射出去的箭。　　 你很孝顺，已经把爱还给了我。那些爱就洒在了岁月记忆里，渗进了我的思想里，与我的血液融合在一起。通过以前在一起的快乐时光，那些拥抱亲吻，那些踏春郊游以及在冰天雪地堆雪人的欢笑声，还有你在饭桌上为我夹菜，为我留着好吃的东西，和你在电话里说想念我，伴随的一声声的呼唤等等……儿子，这些就够了。所谓爱，所谓孝顺，仅此而已！儿子，妈妈有时候脾气不是很好，说话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倘若有哪句话伤到了你，请你一定要原谅我。我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只是希望你在我将要离开的日子里，好好工作，开心快乐的生活。遇事千万要冷静，不要急躁。世界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其实，说白了，活着就是幸福。　　 儿子，你看未来之路上的箭靶，那张弓，已经用尽了力气拉开，箭，应该会射的又快又远又准。让我们怀着快乐的心情，在这尘世里婉转回荡。我深深爱这飞翔的箭，你深深爱这无比稳定的弓。因为，你就是那支箭，而我，就是那张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