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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岸?美】构树穗儿(散文)

时间:2020-10-05 01:09
  说起构树穗儿,可能很多人都很陌生,不知它究竟为何物,就连我这个平日里比较关注野菜野味儿的人,也是在吃过了多次之后,前不久才刚刚得知它的名字。   春季里万物复苏,所有的树木经过了寒冬的休养蛰伏,都开始在枝头有了蠢蠢欲动的焦躁不安,探出的小小脑袋们,只要得遇了那温暖和煦的阳光,便欣喜如一只只憋闷了许久的青虫,争先恐后地从枝条上爬出来晒太阳。构树穗儿也便在这时,随了各种树芽一起,成为了春天里不可或缺的崭新生命,更成了我们采食的目标。   构树是一种再普通不过的落叶乔木,普通到很多人根本就不知它的学名,见它,也只有在比较偏僻荒凉的地方,甚至于如我一样,曾一度孤陋寡闻地把它们当做是一种丛生的灌木。   开始关注它,是在两年前的春天,那时,构树上刚刚长出半寸长短的穗儿。对于这种植物,单位的“北大荒”(一处存放板材的露天料场)里到处都是,见怪不怪,并没有特别留意过,只知其中的一些到夏天会结出红艳艳的犹如杨梅一样多汁的果实来,仅此而已。   改变对它的认识,源自一位河南籍的同事。忽一日,她从老家的亲戚那里得知了这种树的穗儿是一种特别好吃的美食,于是,召集我们一起去采。那时我们不知这树叫什么,只依了这穗儿的形态,随意地管它们叫“肉虫虫”或“毛毛虫”。而真正认识它,却是在前不久。采食的人多了,自然有细心人将好奇的谜团打破,于是,我们从网上得知了这树的名字叫构树,当然这穗儿也就叫作了构树穗儿。尽管这种植物有很多特殊的用途和功效,但于我们来说,味蕾上的吸引还是最主要的关注点。   采来的构树穗儿被我们一番精烹细调后,竟真的成了餐桌上的一种独特美食,它们没有怪异的味道,或凉拌,或炒着吃,都还不错。但我们最常见的吃法是拌了白面蒸来吃,我们把这种拌面蒸菜的食物统称作“苦累”,无论是菠菜、长豆角做成的,还是槐花、榆钱儿、扫帚菜做成的等等,一律称之为“苦累”。而这种仅属于地域性方言的叫法,也常常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但古城祖祖辈辈的人都这样叫,也都喜欢这样吃,大概是在用这种传统的吃法来忆苦思甜,纪念艰苦年代那些曾经的苦和累吧!   那日,我们采来构树穗儿在单位里蒸“苦累”,一位年轻的同事很吃惊,一脸狐疑地问我:姐,你确定这个真的能吃吗?不会中毒吗?我笑了笑,坚定地告诉她:没事儿,放心吃吧,我都吃了两年了。于是,她不再疑惑,轻轻地夹起一块放入嘴里细细地嚼起来,继而笑着点了点头说:嗯,好吃!   得益于口舌之好,自然对春季里的植物们多了一些关注,也因此脑海里常常闪过儿时生活的片段。虽这构树穗儿在记忆里并不曾留有印象,但这构树的雌树上结出的果子,却曾是儿时我们舌尖上的美味。那时我们不知这树叫构树,更不知它们雌雄异株,雄树长穗儿,雌树结果子。那时的我们就像一群瘪着肚子四处游逛的野孩子,饿极了什么都敢吃。生活的困苦加之孩童的好奇心,尤其是生活在乡村那样物质匮乏的环境里,自然界凡能接触到的野味儿,都会以淳朴及猎奇之心去试探和品尝。记得我们吃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东西,是那种大号蚂蚁的大肚子。土地是万物生长之源,土地也是生灵们的繁衍生息之所,因此,田野里各种类别的蚂蚁也多如牛毛。我们曾经将那最大号的蚂蚁捉来,取其肚入口,竟是酸酸的味道,于是,我们心生疑虑:莫非醋是用蚂蚁造的?   当然了,这是儿时我们天真可笑的趣事。但由此可以想见,连蚂蚁都敢吃的我们,怎么可能逃得过构树果子那鲜红多浆、甜润可口的诱惑?村庄里的构树并不很多,但记忆里仅有的几棵却总像那些红果子一样,鲜艳地活跃在内心深处,又如它们甘甜多汁的味道,总是在舌尖上萦绕,也总是在记忆里回旋。我们视之如甘饴,每每将那些裹着一团汁水、形态若杨梅一般的果实放到嘴里咀嚼吮吸的时候,那种满足感就如荡漾在我们嘴边的笑一样,由浅入深地将年少的我们俘获,在那个困苦的年代里,成了留存于我们味蕾上的鲜活记忆。直至如今很多年过去了,每每看到那些构树果儿,依然会忆及年少岁月里与之有关的那些画面,那些画面里的我们,曾是那样童真可爱,嘴角仿佛还淌着鲜红的汁液,小脸上洋溢着灿烂无邪的笑,一如这春日温暖而清新的阳光。   有趣的是,儿时的我们对构树果儿情有独钟,那甜润的味道至今还萦绕在舌尖,而对构树穗儿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如今却恰恰相反,喜欢采食春日里的构树穗儿,却再无勇气去品尝那红润诱人的构树果儿。即使有儿时的味蕾记忆做基础,依然不敢打破现时的常规,在各种各样水果尽情食用之余,再去品尝那虽萦绕于舌尖却再也不曾触及的一缕味道。更别说是儿时的大蚂蚁、蝈蝈、水牛之类的活物了,想必也是没胆量去捉了来吃的。俗话说:年龄越大,胆量越小。于我,简直是至理名言。   但是这构树穗儿却不同,它既不是虫,又没有怪味儿,也挑战不到我的胆量,采食它们,如同采食那些榆钱儿、槐花儿一般令人兴趣盎然,且回味悠长。如此,便依了自己的性子,常在春光明媚的时候,迎着那些粘白的树液,掐下构树上的穗儿,蒸“苦累”来吃,也以这种方式怀念旧时光,感受春天的蓬勃美好。   因了构树生长快、繁殖力强等特点,“北大荒”虽每年都在对这些树进行砍伐修剪,但每年依然郁郁葱葱地长成一片片,且雌雄植株各自为营,遥遥相对着生长。每年的春季,雄树上的穗状花序即构树穗儿都密集地爬满枝条,像春日里生出的无数崭新的希望一样,密密匝匝,而又层出不穷。我们采食它,也似采集无限希望和梦想一般,将根植于心底的那些对于生活的憧憬和期冀默默采下,化为融于眼前心上的一缕缕美丽的留痕,将生活点缀,将梦想撷取,将脚步夯实……   时光一年年流逝,构树穗儿年年为春色而生,矢志不渝。去年的春季,儿子正全力迎战高考,我常常在那些茁壮的新绿中找寻崭新的希望,梦想着在盛夏到来的时候,那些历了风雨的果子会更加鲜艳多浆,灿美成一道别致风景。今年的春季,我采摘着这些熟悉的构树穗儿,它们依然如无穷无尽的希望,摇曳在枝头,摇曳在心底,摇曳成我脑海里那青春飞扬的绿色身影。是的,绿色是希望,绿色是正气,绿色也是踏过大地的铿锵步履。节日到了,儿子虽不能如地方院校的学生那样,走出校门去领略风光无限,但那昂扬的绿色却如这即将入夏的葱郁一般,在心头留下浓荫一抹。   如构树普通得有些粗陋的品性一样,这种外观不起眼、易于荒山坡地绿化、抗环境污染的树种,实则全身都是宝,树叶是最好的猪饲料,树皮是造纸的好原料,树液能医治皮肤病,根皮、果实、种子等都能入药。而这构树穗儿,便是集了这众多希望于一身的初始希冀,在春天里萌芽,汲取阳光雨露的滋养,不仅成为了我们味蕾上的享受,更将一份朴实的梦想赋予春日时光,直至开花、结果、奉献全身的能量。构树外表平凡,亦不挑环境土壤,甚至还有净化空气,治理污染的作用,诸多优点集于一身,突然就令我对它肃然起敬了起来。如若不是细心的同事上网搜索,我断然不会将这毫不起眼的树木与这许多赞美之词联系在一起,更不会有什么感慨产生。   其实世间万物皆如人生,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构树并不起眼,它与春日里那些努力生长的所有绿色生命无异,只是它生长的环境更趋于杂乱和荒僻。它没有清丽如柳的外形,也没有高贵华丽的丰姿,人们记住它,可能只是因了枝头那些艳丽如霞的球形果实。构树穗儿也并不起眼,除了如我一样的少数人为了味蕾记忆而去关注它之外,没有谁会在姹紫嫣红的春季,去特别留意这角落里默默生长的它们。然而即使平凡如斯,却亦有不平凡之处,这便是这个世界通常存在的法则。善于去发现,总能有一些出人意料的感受冲击内心,世事与万物之间,没有必然的瓜葛,却有着相连的共性。   那些有构树穗儿可采的日子,是充实而快乐的,舌尖上有美味萦绕,眼中有新绿闪耀,心里有希望悦动。这种感觉,好似游走于春日里的阳光与花香,极好、极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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