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鹅

　　我村的村西地域很广。只是，那里的土地从我记事起，大多为荒漠或半荒漠，土地贫瘠荒芜。只有靠近沙罗河境界的地方，才有着那么一片面积并不大的杨树林。人们习惯上称这个地方叫西滩。　　 西是因为它位于村子西面，至于滩，我想一定与水有关，也许这儿在若干年前曾是一片河滩。哦，对了，我忘了交待，这西滩的中部确有一条自西向东的沟，沟不深，却有从上游来的泉水，清澈见底，四季常流。也不知从何时起，人们就在这儿顺势筑了两座面积不大的坝，一小一大，小的在上游，大的在下游，我们称它们为小坝和大坝。当坝里的水满时就会顺着向北的引渠自然浸到这滩上。　　 有一年秋末初冬（这一年大概是一九七零年吧），那时恰好是两坝的水满自流，浸没了好大一片滩地之时，也就是在这时来了三四十只白天鹅。它们的到来无疑给这荒滩点缀了一道靓丽的风景，也给荒滩带来了秀美的灵气。它们个头很大，脖子很长，头高高昂起，羽毛雪白雪白，只有喙、腿、脚蹼是淡红中泛出点微黄，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甚是好看。我不知道它们从哪儿来，也不知道它们要飞往哪儿去；我不知它们在这儿作短暂的停留，还是准备在这儿常住。只见它们在这儿漫游，在这儿觅食，在这儿栖息，在这儿嬉戏。它们似乎并不把人这种大于它们几倍的动物当作自己的敌人，神情是那么的悠闲，活动是那么的自在。　　 因此，散学后我们常来这儿观看，甚至可以在不足20米的地方近距离观看，它们也一般不会飞的，即使起飞了，也只不过是在头顶上盘旋两圈又落下了。它们起飞的样子很有趣：开始起飞时动作很慢，先助跑一段，跑时头昂得高高的，脖子伸得直直的，身体左右摇摆，活像一只笨重的企鹅。边跑边奋力振翅，就在那一瞬间，一跃离开地面，腾空而起飞向蓝天。谁知，好景不长，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听同学们说，我们村有一位民兵营长，枪法很准，用步枪当场打死一只，打伤一只。据说，那只受伤的白天鹅又飞了几百米，在空中惨叫一声，栽了下来……　　 可怜的白天鹅啊，你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并不认为是敌人的“敌人”，却向你们开了罪恶的黑枪。自此，那美丽的白天鹅再也没有光顾过这里，我再也没有亲眼看见过那白天鹅，也从未听别人说它们再来过这里，甚至连它们的影子都没有在空中闪过。也许白天鹅们懂了，它们虽然不会报复仇恨，但是能远离仇恨，能牢记仇恨，把这事告知它们的一代又一代，让它们记住这血的教训，记住人类永远不可信，永远是它们的敌人,最起码在那个没有法律保护的年代是这样。　　 时至今日，我还念念不忘它们，思念它们，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尽是那白天鹅的影子。不仅这样，而且还常常在梦里梦见它们飞向蓝天，飞向远方，飞向它们该去的地方……　　 　　 公元二零一六年元月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