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天

　　不知道何时，天气预报中出现了“霾”这个词，是在我经过了半个中国后回到沈阳后发现的。　　 对于“霾”的印象其实并不陌生，零几年在北京的时候，天一直的阴阴的、灰蒙蒙的，那时并没有“雾霾”这个词语，我只能说是阴天，或者是雾蒙蒙的天空。　　 起初很不适应北京的天气，常年见不到太阳、月亮和繁星，只能见到灰突突的天空，霓虹闪烁的夜晚。　　 每次抬起头，我都会想到东北的农村，蓝的透彻的天空，大片大片的白云，我总感觉比棉花糖还要柔软还要细腻。　　 无论北京的天空怎么样，我还是在那里生活了几年，可是我却感觉生活了很久很久。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人，他没有改变我的人生，我们没有轰轰烈烈的感情，可就是不知不觉间，我们相爱了，或是说，我爱上了。　　 他说他喜欢上一个人，我说你快结婚了，就不要再说了。　　 他说我想让她知道。我心就疼了。　　 我极度克制，希望自己能够不会深陷其中，我做到了吗？谁又知道呢，只是在自欺欺人和自我欺骗中生活。　　 有一天，我突然想看蓝天白云了。　　 背着包来到了西北，青海省西宁市。我到了那里，打电话给妈妈时，妈妈没有听说过青海西宁，就问我，是不是离青岛很近？我笑了，有些愧疚。我说，不远，这里很好。然后我扔掉了手机卡。　　 西宁的天蓝，蓝得晶莹剔透，西宁的云白，白的没有瑕疵，西宁的天低，低得仿佛站在远处的山上就可以触摸到。　　 我喜欢青海，喜欢西宁，喜欢蓝天白云还有那成片的油菜花，风吹过，空中满是清香和甘甜。可是我还是想念北京，想念北京的一切。　　 我回来了，回到了北京。他看到我第一眼就说，你真狠，竟然去了那么久，一点音讯都没有。　　 我只是笑了笑，拥着他笑哭了。　　 日子平淡无奇，有些事情我们回避着，假装它不存在。说起来好笑，那样的小心翼翼竟然也能够碰触到。　　 群发了一条消息，仿佛碰到了雷区，炸了，炸得我遍体鳞伤。　　 接通电话，我这样解释：“嫂子，我群发的消息，实在不好意思，我无意的，您见谅。只是从未留过短发，不知怎的就群发了消息。”　　 头发剪了，却了断不了红尘，她说：“没事，是他小题大做怕我生气而已。十月我们婚礼，欢迎你来参加。”　　 那时，我才知道，为什么看似无力软绵的太极那么厉害，可以重伤那些看似勇猛无比的外家拳。　　 我累了，想回家。　　 他问我为什么这么狠心，又要逃走。　　 我说，恭喜你，要结婚了。　　 沉默，长长的沉默，我甚至以为都不会再有反应的时候，他说，我们也可以。　　 我说，可以拍婚纱照吗？他说可以。　　 我说，可以结婚吗？他说，可以，婚礼可以比她提前。　　 我说，可以去我家吗？他说，可以。　　 我说，可以去你家吗？他说，可以见我姐姐。　　 我说，过年过节可以陪我吗？他说，其他时间都可以。　　 我说，可以领证吗？他说，不可以……　　 我觉得还是东北的天好，可是回来发现，东北也变了，只是偶尔会看到蓝天白云。我仰望着，看着看着就会迷失自己，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处，有时会以为在北京，有时又觉得我在东北。　　 男朋友问我，看什么呢？　　 我说，看天。　　 天有什么好看的？我说，是啊，有什么好看的呢？　　 我说，妈，天气预报说明天雾霾，这也太严重了，跟北京似的。　　 妈说，雾霾哪算天气，天气是自然现象，风雨雷电，雾霾是工业污染，人为的，有悖自然……　　 很久了，不去看天，不去听雨。　　 平凡的日子，兜兜转转，转眼离开北京十年。不去想时，以为已经忘记了，可是他突然出现在了梦里，我想起了北京的一切，包括街道、餐厅，包括那道鼓汁蒸扇贝……　　 忽然，我转过头，对着男朋友说，天晴了，我们去领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