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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巢】风雨大云寺(散文)

时间:2020-10-18 02:13
  每一次来大云寺,都是风雨如晦。   这似乎暗合了佛门清净之境,虽然大云寺位于并不偏狭的小县城里,但它却并不喧闹,更多的时候是冷清和寥落的。如果遇雨,更是添上了几份境外清寂。适逢立秋,一场零落的雨落在丰茂的草上,草色愈发显得绿,像是隋唐、甚或北魏的月影在那里洗涤过,历史的晶莹脱尘而出。   昔日翻资料,看到一段记载,说是公元601年,处于长安门户的泾州接到了已是花甲之年的隋文帝杨坚的诏令,14粒释迦牟尼舍利将被高僧送达泾州安放。吉祥临空,福祉绵延,泾州一片欢腾,举州上下兴致勃勃于大兴国寺兴建舍利塔及地宫,以供养隋文帝所赐舍利。于是,因为佛祖舍利,有了大兴国寺。大兴国寺挺立了三百年之后,一代女皇武则天,于原址兴建大云寺,重埋佛骨舍利,建塔供奉。时光的脚步又走过了一千年,那是1964年的寒冬,几个在地里劳作的农人不意用铁锹撬出了一座唐代地宫,尘封的往事拨云见日……随之而来的1969年,又是一个寒冬,一个石函又被发掘,函文介绍,为北周宝宁寺舍利。2013年,还是一个寒冬,又是几位农人,再次意外发现地宫,他们挖出了佛像窖藏,实物与现实无可辩驳地让泾州这块地方变得与众不同,关于这块土地的风雨往事一时间弥漫了各种猜测和臆想……透过这些远远近近的记载,我仿佛看见一座座山头像葱头一样地被一层层剥下去,一代一代人在这里生活过,死去了,一个又一个的闹市在这里兴起了,毁灭了。   五十年,两代农人,三次发掘,在这里挖出了历史,挖出了佛祖舍利。历史就这样密集地堆砌于此,北朝、北魏、隋唐、明清,风雨中那是些怎样的岁月?这个立秋的午后,我走在绿得像梦一般的野草中,远处的玉米地里庄稼茁壮,当许多个时代终竟被荒草平覆的时候,这里才显得如此寂静,像亘古延续下来的沉静,一代一代的喧嚣反倒如同虚拟的网络游戏。这时候我就想起人们屡屡津津乐道的佛祖舍利,舍利这个意象有些高深,有些神圣,然而更有些孤单。什么是舍利?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说法,经文对于舍利子的说法大概是这样的:佛祖圆寂后,弟子为了追随佛祖的遗志,决定将佛祖的遗物保留在身边。但佛祖孑然一身,两袖清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用作留念。于是决定将佛祖的火化遗骸分成若干个部分,每一弟子各取一枚。分得手指骨遗骸,就叫指骨舍利,头骨遗骸就叫头骨舍利。如此来看,佛舍利代表着人类信仰的升华,它告诉我们,肉体可以消亡,而精神将以另一种形式凝固为物而永世常存。我不愿意赋予它太多的神秘感和宗教感,我更愿意相信一个伟大的生命因为创造而被人类世代供奉。   时光从不因为你的表演而左顾右盼,历史洪流不舍昼夜。作为武则天的杰作,唐代泾州大云寺最终让明洪武年间的一场洪水化为乌有。现实再次验证了生生死死、分分合合的历史必然,明代以后,关于大云寺的故事传得再远,也不再有实物可以验证,而那些佛家普渡众生的故事却代代相传,其中萨埵那太子“舍身饲虎”的故事让我惊心动魄,它是如此深刻地体现着众生平等、生命同重的至高境界。1964年地宫的意外惊现,让我们始知泾川大云寺,始知这块土地上曾经佛光普照,大地生辉,万物和谐。于是,盛世重光,继则天之功德,现代版的大云寺舍利塔横空出世,地上拔高十四层,地下深埋三层,恢宏之势,尽显我辈之神功。随之,大雄宝殿和藏经阁破土动工,如火如荼。剑和火在这里威风凛凛过,一代又一代的文化在这里上演过,一次又一次地,活着的人在死人的城市废墟上建起新的城市。而我们就像那些荒草一样,只是历史皱褶里的烟尘而已。   晚风从塔顶上徐徐走过,一层层鱼鳞状的波纹滑过夜色,搅乱了那一缕自在的云彩,逐渐地破坏掉了那种来自内心的安宁。来自佛家的声音正在被种种伸过来的手以佛的名义劫持,一张巨幅规划图,赫然罗列着历史文化展馆、佛教博物馆、水上乐园、四星级宾馆和文化旅游大厦等等。想想明天和未来乃至未来的未来,分分合合间,我们的一举一动除了风一样吹皱一池春水而外,对于灵魂与精神又有什么作用呢?想起一句话:佛门清净。对此,佛会说些什么?他一定在说,忙碌的人群,忙碌的城市,忙碌的人类,昼夜不停的脚步,你要走向何处呢?哪里是尽头?哪里可以歇息?何时可以恢复日是日、夜是夜的生活?   雨后的安静是内心的入定。此刻,风仍在一丝一缕地拂过,倦倦地,却又是意味深长的,往返萦绕,不断回溯着以往的岑寂。熙熙攘攘的香客,在阳光下匆匆赶路的人们,那灿烂的阳光并不能照亮我们的心,只有智慧的光芒,才能驱散我们脑海里浓重的阴影。   风雨之中的大云寺,空空如也,缄默无声。唯其空空,才纳万千气象,聚千年灵气,唯其缄默,才博大智慧,如佛舍利万年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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