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柏拉图进行到底

　　初次见到伊，还在若干又若干年前。当时，因在“爱情战线”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而荣膺“伊甸园老童生”、“新时期范进”称号的我正又一次遭遇西伯利亚寒流，幸而我恬不知耻术已修炼到相当境界，才不至于万念俱灰，总算完成敦克尔克大撤退。正当我卧薪尝胆之际，娇小玲珑、婀娜多姿的伊出现了，作为新同事，她恰如冬日里的一抹阳光，给我带来丝丝暖意。顿时，让EQ指数极低但愚蠢指数极高的我两眼烁烁放光，几乎呈现“垂涎欲滴”状。然而，我终究有自知之明，懂得“癞蛤蟆”与“白天鹅”不能相提并论之理。于是，便如“爱莲”般“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竟然也成为一种心理安慰、感情寄托。　　 与伊初次交流非常偶然，由于办公处被核心层移作临时决策处，我便作为多余人四处晃荡，结果一不小心就窜入了伊的办公室。当时，伊正跟办公室其他成员闲聊。“你怎么如此难得？”其中一位下意识地问了句。“现在，我是奥涅金。”她们一阵茫然。我正欲解释，却见伊嘴角撇了撇，似乎是不以为然的样子，便识趣地住口。巧的是，伊与港台红歌星蔡琴同祖同宗。于是，我便和伊套了句近乎：“姓蔡好，女的姓蔡更好。女蔡女蔡，倒过来便是才女了。”不料，伊的嘴角在原先的基础上加撇了0.5倍，毫不领情：“才女？不敢当！”幸好我在其他同事眼中还有些调侃价值，再兼炉火纯青的厚颜术，一时倒也不甚尴尬。事后，我甚至如乞丐被富翁喊了声“滚”一般，竟有些搭上话的沾沾自喜。　　 转眼间，同事一年，许是“日久见人心”，我与伊的生硬状态渐渐溶解，变得融洽起来。某一天，伊神秘兮兮的要跟我单独对话，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见伊一本正经却又透出些坏笑地说：“老同志了，总要关心一下新同志嘛！”话一落地，我更是一头雾水。“关心么？总要全方位！”我更加不明所以。见我如此弱智，伊不禁有些气急败坏，便直奔主题：“比如说，新来的那个她。”我如梦初醒，敢情伊要为我牵线搭桥，解决我这个老男人。“这小妮子，居然连掌门师兄也敢捉弄！”自从得知伊与我师出同门之后，我便以此自居，此回更是如此。末了，我甚至恶狠很地想：“如果逼急了，就冲你来了”。好在最终没有逼急，所以也就一直“如果”。　　 又若干年后，我和伊各自修成正果，为夫为妻去了。然而，我对伊的那种淡淡的游离于朋友和情人之间的那分牵挂却越来越浓烈了，而且挥之不去。当然，我很清楚，这种牵挂非常单纯，也非常超脱于物欲，充其量有柏拉图所说的精神之恋的雏形罢了。　　 夏日的一天，我和伊以及同僚们乘车赴县城参加科研成果获奖庆功晚宴。弯弯曲曲的乡间小道上，汽车飞速地行驶。也许想调节一下气氛，也许真的要宣泄一下蜗居山区的郁闷，又也许为了在伊面前卖弄一番。总之，我手舞足蹈，眉飞色舞，高谈阔论，唾沫横飞，与在单位判若两人。结果，被某君以“发情”作了总结，真是有趣的紧。晚宴么，其实平淡之极，也就觥筹交错，也就推杯换盏，然后红光满面，然后语无伦次。结束后，以我和伊为首的若干返回者豪兴大发，决定足浴休闲一番，恰好我口袋里又有些决定权，于是便从纸上谈兵过渡到付诸实施。但是，始作俑者我却和伊坐在了大厅雅座。乘着酒劲，很多想说却在清醒状态下不会说的话从我嘴中喷薄而出，那个精神，简直无法形容。就在我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儿倾倒而出的当间，清醒的伊只是不置可否地淡淡的笑，并不插话。此中情形，也许会很长时间地停留于我的记忆之中。返程后，我居然极其幸运的与伊单独坐在了后排，一时间我激动得无以复加，兴奋之情比阿姆斯特朗登上月球有过之而无不及。车在蜿蜒的山间小道平稳地行驶着，闻着伊散发出的淡淡体香，看到伊若隐若现的雪白颈脖，碰触伊因汽车偶尔颠簸而移送过来的香肩，我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起来，突然有了不搀杂色字的抱一抱伊的愿望。于是，我极其真诚地对伊说：“我想抱抱你，好么？没有任何其他意思！”“我很紧张。”伊轻轻地说。结果，我真的没有杂念的抱了伊。那时侯，我突然觉得夜空多么美好，月色多么皎洁，星光多么灿烂，山道多么亲切，并希望汽车一直一直开下去……后来，我认真回忆，终于觉得精神之恋也是一种崇高的境界，它已成为我精神世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又若干天后，我醉倒在酒场。回单位时，已是繁星点点。头脑尚算清醒的我刷的一下想起伊俏丽的脸庞，便有了与伊闲聊一番的冲动。“我已经睡了。”当我满怀期望地拨通伊的电话时，伊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使我如兜头浇了一瓢凉水一般，很是失落。因为念头真的很单纯，所以我又发了若干短信，结果伊回之曰：“你醉了，好好休息。”我醉了么？难道我真的醉了么？我想：也许真的醉了，那就睡吧。次日见到伊时，伊只是浅浅一笑，随后便走开了。突然，我感到了精神之恋的可贵。　　 也许，在可知的未来，我与精神之恋会有不解之缘了。那么，就将柏拉图进行到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