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小说】能人曲明义

　　尔东　　 提起曲明义，学校的老师们没有不竖大拇指头的，称其曰，“能”！　　 曲明义是个大能人，这是大家所公认的。他从河南老家刚到东北时，靠给这一所学校通下水道为生。卫生间的下水管子堵了，一个电话打过去，曲明义马上骑着一辆除了车铃不响，剩下那儿都响的破自行车，风风火火地赶过来，浑身上下带着一股难闻的臭味，行人见他都捏着鼻子躲得远远的。　　 别看曲明义这个人长得十分猥亵，脑子却是十分活泛，不甘心一辈子干这种又脏又累的下贱活儿，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施展才能的机会，也只好先老老实实地眯着。一天，他通完下水道，走出教学楼看见校园里有座废弃的猪圈，脑子一转来了主意，经过一番努力，他不但把扒猪圈的活儿揽了下来，而且学校还同意在原猪圈处砌个花池子。这个工程量不大，挣钱也不多的小工程，却是曲明义到东北以后掘到的第一桶金。　　 干过了一个小工程，曲明义的脑子终于开了窍，知道怎么挣钱了。他从老家又招来几个人，把这所学校所有的修缮活儿全包了下来。今天扒扒这儿，明天修修那儿，盖一栋平房门市房，过两年看着不好，又拆掉了。学校老师对这问题有看法，把钱全祸害了，却一点也不给老师搞点福利。这些议论也不知道怎么刮到校领导的耳朵里。马上开大会，大谈什么先治坡，后治窝，先搞好学校的发展建设，再谈老师的福利。有人给曲明义撑腰，他更是放开了手脚大干一场。他不但揽下了这所学校的全部修缮活儿，又通过这所学校把自己的业务辐射到附近的其他几所学校，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小老板。曲明义当了老板后，又开了一家塑钢门窗厂，坐骑也由原来的破自行车换成了尼桑，后换成了奥迪A6，家里还建起了一栋二层楼的小别墅。　　 曲明义有钱了，成了老板，再没人见他躲得远远的了，好多人都开始巴结他，熊他吃顿饭，或是买几盒烟。一时，曲明义在学校左右逢源，上上下下的关系都搞得很不错。甚至连有人想在学校内部调动一下工作，找到他也好使。学校领导都很给曲明义面子。　　 有了钱的曲明义也不是一路春风，处处得意，也有苦恼的时候，犯愁的时候。这几年各所学校争夺生源的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这所学校办得有没有什么特色，每年只能招收到一二百名学生，已经到了举步维艰，几乎发不出工资的地步。学校欠下曲明义的维修费也累积达到了二百多万。到底学校欠他多少钱姑且不说，一旦学校办不下去了，今后到哪儿再挣钱去呀？　　 谁知，祸所福所倚，这所学校硬挺了两年，终于有了转机，晋升成了一所高职学院。由于办学条件不合格，又想办法把两所中专学校网罗到自己的麾下。最富有戏剧性的是：在新组建的高职院校的七名领导中，原来那所中专学校的领导竟占五个席位。新组建的学校不仅人马多了，经济实力也雄厚了，两所新学校的加盟带来近千万元的资金，给原来那所濒临灭亡的中专学校带来了新的活力和勃勃生机。当然，最高兴的还是曲明义，新的职业学院又给他提供了一个更好的赚钱机会，更广阔的施展能力的机会。　　 学校晋升为高职学院，原来学校的校门肯定不够局势，推倒重建。原来的校舍窗户是木头的，或是角钢的，扒掉换塑钢的。原来学校有大礼堂，还有领导小会议室，再装修一间领导开会、议事的小会议室。装修方案出来了，找来几家竞标，曲明义又以低于对手一百元的底价竞标成功。其实谁心里都有数，那场所谓的竞标，也不过是走走过场。曲明义已经把学校的标底弄到手了，他这个人办事，从来就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生源大战仍在严峻地进行，并没有因为学校由中专晋升成为高职学院有什么太大的转机。学院仍旧没有生源，经济形势越来越严峻，合校带了的近千万元资金，不到一年功夫已经全花光了。学校领导坐到一起碰了碰头，决定把学院从这座城市搬迁到省会所在的城市去。　　 学院搬迁要改很多房子，有教学楼、图书馆、实验楼、体育馆，还要盖学生宿舍，家属宿舍……新的建筑多去了，是个可以赚大钱的好机会。但是这个机会不属于曲明义，他一样都干不了。他的工程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那种盖大楼的资质，也不具备那个能力。曲明义必定是个聪明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挣钱的机会从他的手旁边白白地溜掉。经过一番冥思苦想，他有了办法，把学院的砌院墙，建校门，铺设校园甬路，平整操场等不起眼的两千多万的活儿全部揽了下来。除了这些以外，曲明义还有一家塑钢厂，那栋新楼不需要窗户？于是一车车塑钢窗也开始源源不断地运往新校址。　　 原来那所中专的塑钢就是曲明义的，用一位退休的老教师的话来说，关上窗户能从缝里飞进苍蝇去。老师们看着一车车运往新校址龇牙咧嘴的塑钢窗，感叹地说：“曲明义就像一只专门吸牛血的牛虻，牛走到哪里都别想甩掉它！”　　 曲明义当然不能被甩掉了。他有在新的学校附近买了一块地，也正准备往哪里搬迁呢。不，他不是一只牛虻，而是趴在牛背上的虱子。牛虻还有飞走的时候，而虱子不会飞，不把学校最后的一滴血吸干，他是不会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