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色

　　晚上，从广场旁经过，远远的便听见那儿唱着《大悲咒》，我们都管它叫《大慈大悲咒》。我们挤了过去，是一群和尚在演出，说实在也不能叫演出，只能说是在卖艺。　　 一瞟眼，见一小和尚从筒子里钻出来，抱着一条蟒蛇。我的心顿时震撼了一下，他还不到六岁。后来也终于不再看他了。　　 我们离开时《大悲咒》还在唱。　　 进了一家饭店，每人点了一碗面。一个朋友说，这儿的青菜怎么这么难吃，然后从碗里把所有的青菜都夹到桌上，堆起来像小山。　　 突然发现老板在呵责一位和尚。说他是“和尚”只因为他剃了光头，一眼便可以看出是个“半路出家”的。我打量了一下，他穿着一件单层似绿似蓝的折邹衬衫，一条黄色西装裤子，一双黑色布鞋，还露出骨头，他的嘴唇时不时下扁，眼睛根本无神，总往地砖看，手里攥着几个铁的和铜的，看上去十分邋遢。　　 隐约地听到老板那叫他到别处去要钱，但他似乎执意不肯走。店里的顾客说什么的都有。朋友都说他很可怜，这么冷的天，穿成这样，假扮也不容易，我也是这么觉得。后来我终于站了起来，准备掏钱。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我僵持了一会儿，“等我还过魂来”，那位“和尚”却已经离开了。我跑出去，他早已消失了，也许他又在其他地方受欺辱吧，反正就是不幸。　　 我真后悔没有把钱给他。我记得曾发过誓，只要遇到那些行乞的人，都要给他们一些好处。而现在……　　 付账时，又看见桌上那堆成山一样的青菜，感慨系之。　　 回去时刚好碰到他。他正在吃冰糖葫芦，我自然没有跑过去给他钱，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他，也没有悲哀。其中的一个朋友说，一块钱也只能买这东西吃了，他们的心灵特单纯，他们只想解决下顿罢了。　　 后来我们又谈到唐僧，如果他出身在现代，早就见佛祖了。　　 路过广场，《大悲咒》似乎还在唱，但已经空无一人，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