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春天是一个阴谋

　　平山在会上宣布了江南的调令，从客户部业务员直接到总经理办公室。　　 一散会就有一群人尾随着江南，围在她的座位前面喧嚷着请客吃饭。　　 江南应付着。不是冷淡，而是意外，因为事先平山只字未对她提起过升职的事情。　　 从人缝里望向远处平山的办公室，落地玻璃后面的百叶窗半遮半掩，平山坐在他的桌前，看不清表情。　　 　　 整个下午江南都有些恍惚。　　 总经办的空缺是公司里好多女孩子一心想要得到的位置，江南怎么也想不到会落到自己身上。　　 交接手里的工作，准备明天到新的岗位报道，江南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模糊。　　 　　 江南想起一星期以前的那个周末，在百货大楼和平山的偶遇。　　 平山邀请她一起喝杯咖啡，一个人闲逛着的江南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是毕竟平山是总经理，以江南的身份，在公司里几乎没有直接跟他说话的可能，所以难免有几分拘束，即使穿一身休闲针织套头衫的平山较之办公室里的威严形象已经柔和了很多。　　 　　 平山终于忍不住笑了，说：你是不是很怕我？　　 江南就有些尴尬，说，没，没有啊。　　 接下来平山问了问江南一年来对公司的印象，工作方面的难易，一个人在这个城市的感觉等等，江南一一回答了。　　 她很惊讶平山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而自己不过是个小职员而已。　　 窗外的阳光有些猛烈，照着餐桌上一枝长茎的鲜艳玫瑰，还有江南一直潮红不退的脸。　　 　　 那天平山是接到黛的电话才跟江南告辞的。　　 江南也知道整个公司的传言，说那个叫黛的精明女子，稳稳坐在财务总监的位置上，控制的绝不仅仅是公司的财务数据。　　 而江南很奇怪的是，平山竟然毫无避讳，直接告诉江南说，是黛，我得走了，真抱歉。　　 　　 那以后平山和江南仍无接触，只是能比平常更多一些的在客户部见到他视察工作。　　 江南远远欣赏着这个男人的果断和谦和，看他雷厉风行的处理业务，并且永远柔和的嗓音和属下说话。　　 有时候平山会恰好在她的座位边上跟别人讨论问题，随手把一些材料放在她的桌面，一只手就压在材料上面。　　 江南总是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一直到他的手离开她的桌面才能恢复正常。　　 　　 黛的杏黄套装从江南的桌前经过，她没有抬头。　　 那个永远穿着纹丝不乱的职业套装的女子，永远精致细腻的化妆，几乎让人看不出她真实的表情。　　 江南看着她杏黄的背影进了平山的办公室，暗地里刚要松口气，却又被黛有些重的关门声吓得提起了心。　　 　　 平时江南很少望向平山的办公室的，这时候却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　　 黛在平山的桌前来回走动，手势有些夸张。　　 而平山一直坐着，几乎没有动。　　 江南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砰砰乱跳，她找不到理由。　　 　　 而黛快步出来的时候，却端端停在了江南的桌前。　　 江南连忙站起身来，看见黛脸上红晕未退，却笑得如花似锦，说：祝贺你啊。　　 她的笑容没在眼睛里。她的眼睛深不可侧。江南答谢的声音就变得很小，很小。　　 　　 终于到了下班时间，江南走在最后。　　 下完台阶，一辆车停在她的面前，平山在驾驶座上对她微笑，说：我送你，顺便认认你家门，以后有急事好直接找你。　　 江南坐进去，好一阵沉默。　　 后来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是我呢？　　 平山开着车，并不看她，淡淡答：为什么不能是你？　　 　　 送到江南楼下，问了房号，平山把车开走了。　　 江南一个人抱着双臂站在那里，春天的夜风暖暖的，天幕上几颗稀疏的星星。　　 这是春天了吗？江南问自己。问了再问。　　 但是没有人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