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众生相

　　失衡的母爱　　 张菊花是我们单位的上级领导，这天，张菊花来我单位检查指导工作，各项程序进行完毕后，大家不约而同地谈到了事业、工作与家庭。也许是张菊花出于对我们基层工作人员关心的缘故，她分别问到了我们几位陪同人员的家庭，我们大家都一一如实禀报，张菊花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给予肯定。闲话说完了，大家也趁势问起了女领导的家庭。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张菊花经大伙一问，她马上就幸福地向我们滔滔不绝地述说起家事来。　　 张菊花的家庭是一个典型的五口之家，丈夫与自己娘家的父母都早已下世。本家里，张菊花是一家之主，丈夫在单位里当副局长。儿子十年前结婚，局长的小孙子已经上了小学二年级。张菊花的小女儿前年大学毕业后也参加了工作，如今，女儿已经与本城里一位副处级领导的大公子定亲两年。　　 张菊花的儿子成家结婚后的都二年，她就把自家的二层小洋楼及其家具摆设一并交给了儿子一家，她和丈夫商定后，又在一个高档住宅小区买了一套洋房，开始了与丈夫和女儿单独另住的时光。如今，张菊花的小家庭生活幸福，儿子一家的小日子也和谐美满。当说到自己的女儿时，张菊花更是得意：自己的亲家公是电业局退居二线的老局长，亲家母是电业局退居二线的老会计，亲家一家现在有房有车有存款，而且还就这一个大学研究生毕业的公子哥。　　 说到今后女儿成家的事儿，张菊花一脸的自豪：“亲家早已准备好了儿子成家的一切，我当母亲的最多也就是给女儿准备两床被褥，我再给女儿四、五万的压柜钱，其实，这还是小孩定亲时，男方给的彩礼钱。　　 “你已经给自己的孩子们置备了两套房产，等你老的时候，你现在的房产应该给你的女儿吧？”听张菊花说完，我们大家都羡慕地、微笑着问她。　　 “不！”张菊花很自信地回答：“我就是给女儿，他们也不会要的，她老公爹啥都给她准备好了，况且人家也不在乎我这俩小钱。”　　 “按道理说，你二老的遗产应该由儿女继承。”我笑笑将张菊花一军，“男女都一样，你们的第一套房产给儿子了，第二套房产就应该由女儿继承。”　　 “不！那是不可能的。”张菊花很是坚定地语气，“我的第二套房产也是儿子的，就是儿子不要，我要给我的孙子。”　　 倔老头　　 张老汉今年已经76岁了，他常年弯着腰、驼着背，拉着一辆破三轮车走街串巷收破烂，今天上午，他又如期来到了我们单位。　　 “赵老师，你看看我的存单到期没有？”张老汉还没有张口吆喝收破烂，他就径直向我走来了，一见面，他从上衣兜里掏出两张银行存单让我一看究竟。　　 接过银行存单，我看到张老汉的两张存单上分别存着一万元，一万五千元，其中，一万五千元的存单今天到期，一万元的存单还有10天的期限，两张存单的存期都是一年。　　 “老张，存这么多钱干啥？”我笑着问张老汉，“趁还能吃、能喝、能穿的，还是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吧！”　　 “有钱也不能光顾着吃喝啊？”张老汉回话道。　　 “你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挣的都是苦命钱啊；有钱不花，还留着它干啥？”　　 “谁家都不容易啊，我要给我的儿子留着，给我的孙子留着，给我自己留着，”老汉说了一会儿，又告诉我，“赵老师，我今天来，其实不是为了收破烂，而是为了让你给我帮个忙？”　　 “帮什么忙？”　　 “我耳朵和眼睛都不好使，我想让你帮我去银行把存折再续存一年，现在我一时还用不着，等以后用着的时候，我好用！”　　 听张老汉讲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张老汉今天来收破烂的意图，我看看张老汉的衣着，很是过意不去。深冬了，张老汉依然一身朴素的打扮，从上到下没有一件像样的衣裳，可能是收破烂的老汉们都是这样吧，因为他们长年跟破烂打交道，也许他们骨子里也就没有穿好衣裳的打算。　　 考虑到张老汉让我帮他存钱的事儿不是一般的体力劳动，考虑到钱的安全问题及今后的利益关系，我就想到了张老汉的女儿，我从思想上认为：张老汉存钱的事儿还是让张老汉的亲属参加比较妥当。　　 张老汉一生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张老汉的老伴三年前去世，儿女们都早已成家了，张老汉在村头搭起了一间茅草屋，自己单独过起了生活。张老汉的大女儿是我们单位附近村委的村民，二女儿是有固定工作的国家人员。现在，张老汉要我帮他存款，因为关系到金钱，我就想让张老汉与他的儿女们通通气，谁知，我还没有把话说完，张老汉立即表示反对：“孩子们知道我有这么多钱后，一定会天天向我要钱，而等我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我再向闺女们伸手也就不好说了。”　　 经过与张老汉的一番思想沟通，张老汉终于同意我通知他大女儿来与我一起帮他存款。　　 我们三人一起来到银行。张老汉大女儿在帮老汉更换存款折时告诉我：“老爸手中的这些钱，并不全是张老汉自己收破烂挣来的，主要是我和我小妹子平时孝敬他的。小妹子有工资收入，逢年过节都要给老头子千儿八百的，平时一般就是每月200元的标准；我虽然是农民，但我也常常想着老爹啊，每年也都要给爹出个看病买药的钱。”　　 “是啊，谁的孝心是谁的。”我笑着回答，“难道三个当儿子都不管老爹的生活？”　　 “管？要是有一个儿子管，老爹也不会自己一人孤零零地住在村东头的茅草屋里。”张女儿苦笑了一下。　　 “设个密码吧？”银行工作人员问张老汉。　　 “不用设了！”老汉回答。　　 “设密码！”女儿坚定地回答。　　 “不设密码！”老汉依然坚持自己的主张。　　 “不设密码不安全。”银行的同志和张老汉女儿一起说。　　 “是啊，挣个钱不容易，设个密码安全，保险。”我也给张女儿帮腔。　　 “不设！”张老汉依然回答，根本就没有商量的语气。　　 “设个密码吧，存折你拿着，密码我自己知道。”女儿还是在规劝张老汉，“我啥时候花过你的钱？”女儿看着老爹的脸说。　　 “不设密码！”张老汉有些生气了。　　 争论几句了，银行的工作人员也着急了：“不设密码，我就给你们办了？”　　 “行！”张老汉洪亮地回答。　　 存折办好了，银行大厅的围观者有人发话了：　　 “不设密码，老头子挂着他的儿孙哩，一旦儿孙向他伸手时，他好给儿孙们取钱啊。”　　 “到那时，老头子说不定还会把存折交给儿孙呢。”　　 “看是闺女给的养老钱，其实闺女一分钱也得不到！”　　 “当老人的，现在都是这样的：伸手向闺女要钱，然后再帮衬儿子。”　　 议论归议论，张老汉哪还顾得上这些，手里握紧刚办好的存折就要走出银行大厅，我细心地观察了一下这对父女俩儿的面部表情：张老汉的嘴角微微地向上翘着，女儿的脸却有些委屈似地别扭……　　 我没外财不富　　 李淘气是李老师家的独苗。　　 1985年，李老师已经是三个女儿的父亲了，想着计划生育政策越来越吃紧，如再不想办法，李老师就不会再有儿子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年夏天，李老师的“一条杠”第二胎是个男娃，考虑到“一条杠”已经有了两个“带茶壶嘴”的了，李老师就有了抱养过来的打算。经过中间人的撮合，刚出生5天的淘气就成了李老师的“儿子”。　　 淘气成了李老师家的掌上明珠后，从小就养成了一堆子的赖毛病：任性、脾气古怪、好打架，初中时学会吸烟，上中专时学会喝酒交女朋友。2005年，李淘气中专毕业，李老师花钱托人给李淘气安排在了镇文化站工作。不久，李淘气就与镇政府的女打字员张爽好上了。　　 张爽出生干部家庭，从小娇惯、任性，因为父亲是镇机关干部，中专毕业的她就被父亲安排到机关打字员的岗位。2007年“五一”节前夕，张爽与李淘气商定结婚事宜，考虑到两人都已经恋爱一年多了，双方家庭就同意了小孩的婚事。　　 “结婚要有房子。”张爽首先向李淘气提议。　　 “那成，不但有房子，咱还要买小车哩。”淘气自豪地答应张爽。　　 “咱俩都是七八百元的工资，上哪买车、买房啊？”张爽天真地问。　　 “车到山前必有路！”李淘气神秘地笑了。　　 第二天，李淘气就找张爽去民政局登记结婚，俩人一到民政局都傻眼了：李淘气的年龄还差俩月不到法定结婚年龄！　　 “好办！”李淘气一口胜券在握的语气。　　 这天下午，李老师通过走亲戚、托朋友、找老领导，终于亲自给儿子办理了结婚手续。　　 结婚证办好了，张爽父母就问李老师给儿子买房子的事儿。李老师爽快地回答：“亲家在大城市里看中了哪套房子就给我个信儿吧。”　　 新的一天来到了，亲家真的告诉李老师：“和谐小区的房子不错，位置好、设施好、物业管理好，一套二楼的房子140多平方米，大约24万。”　　 “好，定下了，明天交钱买房，后天装修，不能耽误小孩结婚用房。”李老师答应得很爽快！　　 这天晚上，李老师邀请已经出嫁的三个女儿回娘家参加由她亲自主持召开的家庭会议：“每人给老爸出资5万元，剩下的钱由我按揭，一定要给我儿子的结婚用房准备下来！”　　 “爸爸，我们也刚买房，手中不够宽裕啊？”听到老爸说出的大话，在银行工作的大女儿第一个诉苦。　　 “不行，你就这一个小弟弟，”站在一旁听会的李淘气一听大姐想耍滑头，立即打断大姐的话，“你是老大，你不给我二姐、三姐带个好头，她俩咋给我出钱啊？”　　 “中，那行，”大姐和颜悦色地取悦老爸和弟弟，“不过，等你结婚的那天，我就不需要咱拿贺礼了。”　　 “不行，每人5000，少一个子都不行！”李淘气撒娇似地告诉李老师。　　 “闺女啊，你们弟弟结婚，一辈子就这一次，办得不体面些，你们让我的脸往哪搁啊？”李老师知道自己的女儿都听自己的话，“你们三个都是姐，你们不帮弟弟让谁帮？众人拾柴火焰高吗。三人帮一个，都紧紧手就过去了。”　　 就这样，在林业局上班的二姐、在建设局上班的三姐都“大方”地给李老师交上了5万元。得到了三位姐姐的鼎力资助，三天后，李淘气在老爸的呵护下，顺利支付了房款。“五一”这天，李家的婚宴也格外地排场。　　 蜜月过后，李淘气不久就给李老师谈起了要买小汽车的事儿。这天，李淘气告诉李老师说张爽常常跟自己怄气，原因是自己没有实现结婚前的诺言：买小汽车。　　 “买！”看着自己的传后人生气了，李老师立马答应下来。不久，李老师再次召开三位女儿的会议：“每人出资10000元，我再贷款20000元，由李淘气自己借款20000元，大家帮淘气圆了买车的梦想吧。”　　 “不！我要买个档次高的，配置高的！”听完李老师的安排，李淘气首先撒娇生气了。　　 “那好，三位闺女每人再添5000元。”　　 十天后，李淘气真的开上了属于自己的小汽车，张爽笑着赞美李淘气：“你真行！”李淘气诡秘地回之一笑：“马无夜草不肥，我没外财不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