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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小说】 叩开地狱之门

时间:2020-03-19 00:15
  大约有半年多的时间了,只要一坐到电脑桌前,就会觉得头有点晕。再好玩的游戏也撑不了半个小时,渐渐地会觉得显示屏上的图像变成了花花绿绿的纸片在飞舞,随着纸片旋转速度不断地加快,像是粉碎机上迸出的铁片,瞬时间就钻入了我的脑海中。立刻,感到天旋地转,马上就得赶快直直地平躺在床上或是地板上。   跑了几家大医院,看了好几个专家。心电图,脑电图、经颅多普勒、全身CT扫描等等,穷尽了各种检查手段,未发现任何问题。   这更增加了我的心中的忧虑:是不是感染了西尼罗病毒,马来西亚登革热抑或印度疟疾?这必须弄个明白!我又去瞧了本市一位著名的中医专家。他说:“你是个普通的公务员,没有出国考察的机会。只是结婚度蜜月时去了趟马尔代夫,根本没有接触感染那些病毒的机会。就别胡思乱想了!你是因为工作压力太重,过度疲劳引起的轻度晕厥症状。检查发现,你才思敏捷,想象力十分丰富,应排除精神抑郁症、自闭症等精神方面的疾病。你是因为不善于调节工作和生活的压力,玩游戏时敲击键盘节奏过快,引起了脑干组织的神经痉挛。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位老中医把准了我的脉搏,说到了我的心坎上。他打消了我所臆想的患上了稀奇古怪病症的疑虑,解除了我的思想负担。我十分高兴!他还知道我玩网络游戏时敲击键盘、点鼠标时那闪电般的速度、滚雷般的节奏。实在是太神奇了!至于我压力来至何方,为什么对网络游戏那样痴迷?我没有告诉他,那他就无从知晓了!   我的病因来自于我的同学王志发!那还得从少年时代说起:从小学到中学,高中时段乃至今日,我俩一直处于一种竞争的氛围中。大学毕业进入社会,参加工作之前,他除了画画比我能之外,各科成绩都落后于我。有人说我俩好的似掰不开的生姜似的。事实上他是我的跟屁虫。遗憾的是现在论收入:“一本”的我连“三专”的他都不如。也就是在家中数钞票的时间上与之相比,在速度相同的情况下,他跑的是“马拉松”,我只用百米冲刺的时间就数完了。我当然是不服气了!   那还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从中心小学转来了一个大圆眼、黑乎乎胖小子,他就是王志发。初来乍到他显得怯生生的。一些调皮的男生就喜欢作弄他,不是掐他一把,就是挤他一下,他就赶快往我身边躲,我就摸一下他的头,于是,玩笑就结束了。   我在中学教书的妈妈对我说:“你们这些孩子娇生惯养的,不知道如何团结同学,共同进步。就和鸡圈里的小公鸡一样欺生,如果把新买来的小鸡往里面一放,就一起乱叨,过几天熟悉熟悉就好了。或许,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鸡大王’了呢!”   果然,一个多月后他画的《绒毛鸭子》获得学区国画比赛第一名。当他的画又在校画廊展出时,那幅画的前面人头攒动,同学们的赞扬声不绝于耳。   我也挤到了画前,映入眼帘的是:那郁郁葱葱、连绵起伏的群山;飞流直下的瀑布;大山的下面,有一弯清澈的湖水;水面上一只健壮的母鸭子,正带着一群金黄色的毛绒绒的小鸭子尽情地嬉戏;两只小鸭子伏在妈妈背上,探头探脑向远方眺望。上面的题字是:“春江水暖鸭先知”。   我完全被画面上那活灵活现的景象,摄人心魄的逼真感所震撼,就觉得心儿在急速的砰砰地跳动……显然,画中的寓意是告诉同学们,不要学那两只趴在妈妈背上胆怯的小鸭子,要勇敢地跳入湖水中去搏击风浪。不知其他同学是如何感受的,反正我是这样理解的!   获奖后王志发变了,走路也挺起胸仰着头,个子都好像增高了许多。每逢周末的下午他就把画板带到学校,放学后直接去画院老师家。走路时画板在他背后荡来荡去的,可神气了!围着他转的同学逐渐地多了起来。按现在流行的说法,他有了很多的“粉丝”。      期末考试结束了,王志发的数学没考及格。老师在总评会结束时说:王志发的画给我们班带来了荣誉。但是,由于他主课没有考好,拖累了我们班没有被评上年级的先进集体!希望他今后在文化课上多下些功夫,争取早日成为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并让他礼拜天来学校补考。   一下课,他第一个冲出了教室,眼中像似闪动着泪花。我跟了出去,看着他躲在花坛的后面不停地抽泣着。我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心想,还是让他独自安静一会吧。   一回到教室,看到同学们都在瞅着黑板笑。回头望去,不知谁在上面写了那时特别流行的儿歌:   煎饼卷鸭蛋   今天的天气真正好,   我拿着钢笔去补考。   一补补一个大鸭蛋,   老师问我这怎么办。   我说回家就不吃饭,   两毛钱葱,三毛钱蒜;   五毛钱的辣椒炒鸭蛋。   歌词旁边还有另一个同学的潦草笔迹:“有蛋无蛋鸭先知”。   我说:“咱们就别再刺激王志发了!”赶紧上前把字擦掉了。   回家我把此事告诉了妈妈,她说,暑假期间让他到我们家来,我给他补补课。   在假期里,他一天到我家补习功课,一天去学画画。我发现,有一些数学题给他讲十遍八遍,他都听不懂。就问妈妈:“他画的画是临摹名家的,有老师指教,不完全是他的真本事!在文化课的学习上,他智商方面的问题就暴露出来了吧!”   妈妈笑着说:“他智商没任何问题,只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正可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呀!不过,经过补习他会有所进步的。不知你意识到没有,你虽然兴趣广泛,对一些知识却又不求甚解!而他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才是值得你学习的呢!”   假期结束以后,他还经常到我家来补习。六年级上半学期的时侯,他的成绩已排到班级的第六名。他爸妈鼓励他要向我看齐,争取进入全年级的前十名。随着我俩交往的深入,我们的家长也因此成为了好朋友。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我们由中学进入了高中学习阶段。他说:“他最喜爱的还是画画,将来准备考艺术院校。”   我说:“考文科还是理科?现在还没有拿定主意,要等高二时再做决定。我们都知道‘文学艺术’紧密相连、‘诗情画意’息息相关。咱们成立个文学社,历练历练吧!或许对将来高考大有裨益。名称我已经想好了,叫‘海虹诗社’你看如何?”他拍手叫:“好!”   我让他画了一幅成立诗社的宣传画:在那蔚蓝色的辽阔海面上,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一群雪白的海鸥在自由的翱翔;几位青年男女站在浪花飞溅的礁石上,眺望着远方;一个身材苗条、裙裾飘扬的少女举着一束迎春花,向那红彤彤太阳挥手,召唤着明媚的春天。我在画上的题字是:“君弹妙曲催春晓,我抒诗韵梅香来。”   画上的青年男女在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寓意是不言而喻的。这幅立意新颖的图画感染了许多同学,吸引了好多人参加,有几个忙于备战高考的高三同学,也积极写稿加入进来。   最令我激动不已的是我们学校的“钢琴公主”也加入了我们社团。她叫冉雪梅,多次参加过市春节晚会的演出。她对我说:“春风融瑞雪,甘露润寒梅。是画上那优美的诗句,吸引我来加入社团活动的!”   在那些令人愉快的日子里,她借给我一些世界名著:《普希金诗集》、《红与黑》、《怎么办》、《静静的顿河》,还有巴尔扎克、莫泊桑,契柯夫等的小说。   那是在一次学校举办的诗歌朗诵会上,在她那悠扬舒缓的钢琴伴奏下,我朗诵了我创作的抒情诗:《融入海虹》,王志发朗诵了他的《墨香袭人》。那抑扬顿挫的诗句、优美悦耳的琴声,赢得了掌声一片。朗诵会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一天,王志发拿了三张电影票说:“我们请冉雪梅看电影吧!”   我说:“请她吃冰激凌还差不多,看电影?我不好意思邀请她!”我瞅着王志发,心想,他可能也喜欢上了她!马上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那时只要社团搞活动,我一想到冉雪梅能来,立刻觉得脸发热心里甜蜜蜜的。怎样能和她单独待一会呢?电影票的事启发了我!那天还她书时,我故意漫不经心地说:“王志发和我想请你看场电影。”   她惊奇的瞪大眼,调皮地一笑:“看电影?两个人看还差不多,三个人太拥挤了。不去!”   “两个人看就不挤了吗?”那天夜里,我失眠了。   我们的“诗社”像花儿一样由盛开到衰败,在高三的上半学期时,渐渐地凋零了。   高考时我和冉雪梅考上了同一所大学。王志发只考上了一所普通专科学校。      时光荏苒,弹指间、我们大学毕业了,冉雪梅到我妈妈那所学校当了音乐教师;我到市规划局办公室当秘书。一年后我俩结婚了。   这天,刚一上班,局长就把我叫到了办公室。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我,微笑着说:“你写的我们局年度工作总结报告我看过了,写的很好!我想说的话,都跃然纸上了。你文笔不错,说明你平日里对待工作是认真负责的,善于理解领导工作方面的思想和策略,揣摩透了领导的心态。好好干吧,我将把你列入后备干部的名单中!”   回到办公室,我马上给冉雪梅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她高兴地跳了起来,要唱歌给我听,我说别闹啦,回家再唱吧!   激动地心情还未平静下来,手机响了。一看号码不熟悉,是广东的区号,就不想接。可它又响个不停,就没好气的问:“你找谁?拨错号了吧?”   “我是那个画画的。”这家伙说的是广东话。   “你,你是王志发!你就别装猫变狗了,好几年不联系了,你跑哪儿发大财去了?”   “还干老本行,画点小人,小动物什么的,让他们在电脑里面动起来,和朋友们捉捉迷藏,供大家开开心。”   “那一个月工资是多少?”   “一个月十二万。哈哈,你玩过《向火星进军》的游戏吗?那就是我编程制作的!”   “这么说,你比造原子弹的人,挣得钱还要多呢。恭喜了!”   “如果,能不断地推陈出新,开发出新的游戏来。那钱是数也数不完了的呀!咱俩你走的是官路,我行的是财路。可我一直在羡慕着你呀!当官需要动心眼,你也别太累着了。下班了玩玩游戏,放松放松吧!”他在笑声中挂断了电话。   以前,那还是在学生时代,我玩过冒险岛、超级玛丽之类的小游戏。工作以后没有再玩过。王志发能开发出什么好玩的游戏?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呀!   一回到家,我忙着打开电脑,急不可待的进入了《向火星进军》的征程。一进入游戏,就觉得里面神秘莫测、行动时周围险象环生,处处是陷阱,没打几下子,就死掉了。   我拨通了王志发的电话:“你这是什么游戏,打起来这么费劲。还不如冒险岛好玩呢!”   “你看看,你看看,智商出问题了吧?你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能玩幼稚园的游戏呢?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吧!想当年,我费了好大劲画了一幅画,你在边上写了几个字,就抱得美人归了!你买点武器,武装好自己,我保证你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   按他的指点,果然闯关顺利。我天天玩个把小时,觉得挺开心的。   开始,冉雪梅说,上了那么多年学,现在工作又那么紧张,下班了玩一会儿游戏,放松一下倒也不错。   渐渐地她发现我上了瘾,玩到深夜,键盘仍然在劈啪作响,没有结束的迹象。就把镜子拿到我的脸前,我一看面容确实憔悴了许多。   她说:“你是不是上了王志发的当了!在学校时你指向东,他就不向西,是你的传令兵。现在,你进入了他布置的迷宫陷阱里面不能自拔!天天杀来砍去的,你不觉得太无聊了吗?王志发真的是掉到钱眼里去了,为了钱、什么人都敢吭呀!”   她的一句话警醒了我:这家伙的确是居心叵测呀!但可喜的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历练,游戏中的场景布局、框架结构,我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编程制作方面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我要让这家伙继续听我的指挥,写一部适合制作网络游戏的玄幻小说。   框架结构我已经构思好了,书名是:《征战冥王星》大概内容:从盘古开天地写起,炎黄虞夏商,周到战国亡,秦朝并六国,嬴政称始皇。集合史记里面的所有英雄人物;唐宋元明清年代、所记载的绝代双骄。一直到现代的“太狼”、“也甜”、“拉犁”、“拉灯”、“破帽”等风云人物。使各路英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我让他们在冰岛集结出征,经广岛、长崎,到钓鱼岛;从钓鱼岛骑上刚逮来的“鱼鹰”到珍珠港;从珍珠港坐船到关岛、在那儿乘F22、F35、X-37B飞往冥王星。使用的武器除大刀长矛外,那就是“小男孩”系列的原子弹了。   我为了使这宏篇巨著尽快完稿,正准备挑灯夜战的时候,不幸罹患这样的疾病,真是令人万分的沮丧。   这时,我想到了爱妻冉雪梅。我可以口述,让她来操作电脑。这样不仅做到了集思广议,肯定能提高创作的水平,进而增进夫妻的感情。我决定休完这十天病假就开始付诸行动。      翌日,我来到小区东面的草坪上,开始了晨练。楼下的大妈问我,“你不去上班,在这摇头晃脑的,是不是病了?”我告诉她因为赶写几篇稿子,熬点夜头有些晕歇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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