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菜的男孩

　　清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人烟罕见。地上凝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到处白茫茫一片，池塘里也结了冰，手伸到池塘里，轻轻划破冰层，手背顿时感到刺骨的痛。　　 四处一片寂静，只能听到黄龙河在哗啦啦地流。　　 这时，小男孩蹲在南岸的一块浮石上，双手拿着一棵小白菜。他先用左手掰开一片叶子，浸到水里，右手食指使劲抠着菜叶上的污泥，然后，在水里冲洗几次，最后把洗好的菜放在旁边的石板上。　　 男孩很小，只有七岁，他那还透着稚气的脸冻得红扑扑的，一双小手长满了冻疮。但是，男孩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一心只想着怎样把这粪箕白菜洗干净，能赶在大姑煮菜之前把白菜提回去。大姑家里人多，这粪箕白菜是他们家一天菜食。　　 男孩知道，大姑的五个女儿，还有一个宝贝儿子，现在都还睡在温暖的被窝里。但是，男孩从来不去跟他们比较，他相信这是自己的命，他希望自己快点长大，多学点本领，希望自己的孩子不再像自己一样过这种寄居的生活。　　 洗了十几棵白菜后，男孩的双脚麻痹了，如果再不起来，也许就会一头扎进深不见底的黄龙河里。男孩双手撑着脚旁的石头，慢慢地站了起来，男孩的眼前顿时一团漆黑，男孩觉得天旋地转，过了一阵，一切又恢复了正常。远处的山还是山，原野里还是白茫茫一片，眼前的黄龙河还在一如既往地欢唱。　　 活动一阵后，男孩又蹲在石板上一棵一棵地洗着小白菜。这样反复轮换着洗，男孩在石板上蹲了一个多钟头，白菜也洗干净了。　　 一粪箕白菜不是很重，但是男孩太小了，还很瘦。男孩只能提着走一段路就停下来，歇一会儿再走。提到大姑家的时候，刚好赶上了大姑煮菜。大姑没有说什么，男孩心里很高兴，因为他又完成了一个任务，他觉得自己又长大了一点。　　 大姑煮菜的时候，男孩开始打扫大姑家的院子，扫完院子，他就拿起书本在院坪里读书，俨然就像一个大人一样。　　 大姑做好早饭后，男孩就挨个儿到表姐表弟房里叫他们起床吃早饭。　　 若干年后，男孩成了那个村子的第一个大学生，大学毕业后，分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教书。暑期的时候，男孩回到大姑家里。　　 大姑的子女也长大了，但是，干活的时候，相互间还是吹眉瞪眼、推三推四。这时，男孩就会很主动地走上前去把活做了。　　 眼看暑期结束了，男孩又要到工作的地方去了。　　 大姑把男孩送出了村外，一路上，大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孩子啊，你现在是一个有知识的人了，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人的一生是不是老天早就安排好了。看看你，其实从小我就没对你好过，可是你却那么乖巧、懂事，而我生的那些天杀的，我对他们那么好，他们却个个像是我前世的冤家一样，冤家也就罢了，可是个个都没出息，这是不是命啊？　　 男孩听了姑姑的话，呶了呶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转而说到，大姑，你老了，不要总是为孩子操心了，你自己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吧！　　 男孩走后，大姑一直站在村口，默默地注视着男孩远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