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个捣臼缚岩上

　　当元初，楠溪有户跛脚的财主人家，生养了十八个儿子。俗话说得好，养儿多只是路廊亭好回话。该十八儿子一个比一个懒，吃饭要三碗，做事倒退转，长长气得爸胡须往上翘。娶的新妇一个比一个自私刁钻，自己门头的乱屑只往兄叔门头扫。一座大屋十八个门头一个捣臼，新妇们长长为争先杵米，吵吵闹闹霉倒煞，气得娣姑娘病上床。　　 生儿弗争气，气死阿弗当用。跛脚佬想想只一个办法：捣臼旧的给自己用，打十八个新的给新妇每人一个，总弗会吵。　　 一份人家一次打十八个捣臼，真是破天荒头一次。该消息一传开，远近的打岩老师都争着上门求做，价钱出得一个比一个低。财主屋里被十八个懒儿子坐吃山空，万贯家财阿败得差弗多罢哪！两老日夜排省阵，排出一个死绝阵：连捣米杵头在内，谁肯在十八天期限内完工，就给谁做，工钱还三倍算；若期限内做弗完工，就白吃饭白做。一般说，一个捣臼加捣米杵头精打细算至少得四工人做。一天一个捣臼，就是神仙走来阿冇办法！一个个打岩老师摇摇头叹口气打起了退堂鼓，只有一个远地的生胡佬接下该门生活。弗过呢，生胡佬有话在先，功夫得从岩坯落地算起。　　 打岩老师来了，打捣臼的地点阿选好了。跛脚佬在家护伺老伴走弗动，叫十八个儿子一人一天负责监工，儿子冇话讲；叫一个儿子在捣臼粗坯落地前监工，儿子个个推三阻四，大的推小的，小的推大的，冇一个答应。最后跛脚佬只好哄第十八个呆头呆脑的“老儿”去。　　 “老儿”口头答应，心里阿弗多愿意。一天等到黄昏去打岩塘边远远地瞭上一眼就回来交差：　　 “爸，还未！”　　 “什么还未？”　　 “十八个捣臼还缚在岩上……”　　 本地土话当中，“缚”字的读音和“画”字差弗多。打岩人下凿前为了准确凿位，都先在岩上用木炭画出凿位线路。该老爸年龄大耳朵背，听着以为捣臼毛坯还未落地，阿就弗多问。加上老伴病弗轻，整天忙着东请大夫西抓药的，阿懒得管那么细。等到按期限时间一到，他亲自去打岩塘一看，头就晕了：十八个新捣臼配十八只新捣米杵头，完完整整，光光生生，端端正正摆在那里。该真是贪便宜失便宜，他只得搜家底按约定的数额付了工钱。事后，跛脚佬托人打听到生胡佬的鬼阵，气得直叹自己儿生弗着，冇多话好说。　　 原来，生胡佬利用相约中的漏洞，用一条粗麻绳事先捆缚牢岩体，使凿开的捣臼毛坯保持原位弗动，叫来一班徒弟在落地前就凿出了臼穴！待落地时，又个个倒扣着让底面朝天，打好一个翻一个，连一个捣米杵头，一个工夫做一件就弗成问题。加上那些懒儿都只是落工时来看一眼，各管各的，根本看弗出个当中的鬼弊！财主家吃亏能怪谁呢？　　 弗打听冇事干，整个功夫钱和原先实打实算差弗了多少；一打听，让新妇们唧唧喳喳地传开了,话传到病老娘那里，结果活活把她气气死！　　 　　 据说，现在楠溪的俗语里有一句“十八个捣臼缚岩上——还未显”的话，就是从该故事当中来的。　　 　　 2009年1月22日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