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行囊

　　远去的行囊　　 一、　　 农村的早晨鸡鸣声处处萦耳，那瓦房顶上的烟囱里腾出了袅袅炊烟。屋子里有两人个人对话的声音,　　 “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你洗漱完了就去吃点饭吧！”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话音刚落她就疾步走进了这个厨房隔壁的卧房里，屋子并不大，一前一后只有两间房她说话的声音很低很小，就在坐到床上的那一刻眼里透出了无限悲哀。手掩着面庞，好像是要掩饰住自己的抽泣声。　　 屋里的男主人看了一眼女人为他准备的早饭。又转过身看了看女人，他一步一步轻轻地走到女人的身后，左手搭在了这个女人的香肩上，女人回过头，眼角湿润。明显没感觉到背后有人的女人此时还没来的及擦干眼泪。女人一边擦泪一边说：“怎么还不去吃饭呢，饭要凉了。”语气中明显夹着哽咽。　　 “云萍”男人说着把女人深深地搂进了怀里。　　 “老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此时男人也开始哽咽起来。女人挣脱了男人的怀抱竖起一根食指靠在嘴唇边“嘘”了一声。又指了指示意小声说话。男人循着方向望去，是他们那个可爱的女儿，她正无忧无虑地酣睡着。女人拖着男人来到了厨房，按着他坐到了餐桌前,把饭推到了他的面前,接着自己坐到了丈夫的对面,静静地看着丈夫用餐。男人一边吃一边却流泪了，早点和着泪水一同咽下咽喉。妻子也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边抹泪一边还带着酸涩的微笑……就这样流泪眼对流泪眼。　　 ‘妈妈，妈妈……女儿揉着眼睛走出了卧室。夫妻俩听到女儿的呼唤马上抹了泪水。女人笑着迎上去：“宝贝儿，爸爸妈妈在呢！”　　 “来，女儿，上爸爸这来，男人拍了拍腿说道。小女孩应声而去，走到男人跟前甜甜地叫了声“爸爸”　　 男人把孩子抱到了自己腿上，剥开鸡蛋喂起女儿来，一边剥着鸡蛋一边逗女儿笑。清脆的童音真如天籁，女人看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了，捂住嘴找了个借口奔向卧房。　　 她一头倒在床上，双手紧紧攥住被褥，那股劲好似在她生产女儿时那般。泪水如决堤的潮水淹没了自己。此时的她多想对天呼唤：“原本这父慈女孝的场景可以天天上演，为什么偏偏今天是这个‘节目’的‘汇报演出’而从今后再不会上演？为什么？为什么？”那股痛撕心裂肺，好似让人窒息一般！尽管痛断肝肠她也不能哭出声来。“我的女儿不能没有父亲，这样对她太残忍了！”她重重地敲打着床，好像只有这样才可以减轻自己内心的痛苦！　　 她坐了起来，眼皮感觉被哭地好重，眼前似乎又出现了昨晚那个场景……　　 二·　　 夜幕渐渐降临，女人走到屋外张望，嘴里还念叨着：“怎么还没回来啊！说好今天早点回来的，怎么这会儿还不回来！女儿还想听你讲故事呢！”她边念叨边在院子里踱来跺去。　　 夜，越来越深，她的心也跟着越来越着急。脑子也不听使唤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此时的她真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寻找丈夫。这时女儿从屋子里出来了，揉着眼睛嘟着嘴：“妈妈，我困了。”　　 “晓晓，来，妈妈带你睡觉觉去！”说着牵起女儿肉嘟嘟的手朝屋里走。　　 女儿一坐上床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拍拍妈妈的手臂问道：“爸爸呢？不是说今天回家给晓晓讲故事吗？”　　 “爸爸暂时回不来了，嗯，我们明天再听爸爸讲好不好？爸爸工作忙。晓晓先睡，妈妈保证你明天一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爸爸了。好吗宝贝？”女人用征求的口吻跟女儿讲着。　　 女儿乖巧地点点头，轻轻躺下了。女人在女儿的额头“啵”了一下，女儿闭上了眼睛。女人掖了掖被角，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卧室，再次来到屋外张望着。正是早春时节，夜晚还是会有寒风入侵。寒风不时嗖嗖地灌进衣袖里，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又一轮的踱步。这时隐约看到远远来了个人，个子1.70左右，穿着一件蓝格子的毛衣。　　 “这不就是子奕吗？”　　 “子奕，回来了？”女人显得很兴奋。赶忙迎了上去。只见眼前这个1.70的男人很慌张，一直在发抖。女人很奇怪，但她没多想，她以为丈夫是冻坏了，拉着他便进了屋。　　 走进屋内她赶忙给他倒了杯热茶。这个男人从回来一直到进屋，期间一句话也没讲。女人很奇怪，便问道：“你今天说出去有事处理，你怎么这么迟才回来啊？”　　 男人好像没有听到他妻子问的话一样，一直一言不发。呆呆地坐在那里。　　 突然他双手抱在头上，不停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一副很痛苦的模样。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下遭了，这可怎么收拾啊！”　　 女人吓坏了，赶忙半蹲在丈夫跟前细细询问。　　 男人想纸是包不住火的，想开口告诉自己发生的一切，但当他的眼睛看到眼前贤惠善良的妻子时却欲言又止了，勉强笑着说：“没......没什么......”就这样把肚里的话咽了回去。　　 女人很聪慧，知道丈夫肯定有什么事在瞒着她。平日里只要丈夫有什么心事就全写在脸上，怎么也逃不过她的“法眼”。在女人的再三追问下男人才支支吾吾地终于说出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女人的丈夫是一家私人单位的会计，由于工作地原因他一直住在单位里，周末才回一次家。他所在单位的老板是个“逃税专业户”，年年要求李会计在账上做手脚，女人的丈夫是一个谨遵法规的人，一开始就不同意，并劝阻单位老板的行为。而老板非但不听劝反而威胁李子奕：“要法规没饭碗，要饭碗没法规”　　 基于李子奕家庭生活不好，家里人全靠他一人那点微薄的工资糊口过日子。李会计只能硬着头皮按老板的意思办。一开始还好糊弄，后来终于露出了马脚。这可是要吃官司的事啊。此时老板在审计人员面前却失口否认了这一切。暗地里要李子奕答应扛起所有的责任，替他去蹲大牢，并威胁他道：“要不答应，就灭了你一家！”　　 深爱妻子又痛爱小女儿的李子奕陷入了两难。善良懦弱的李子奕还是选择了代人受过。　　 　　 　　 三·　　 女人擦干了泪，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了厨房，小女孩高兴地朝着她说：“妈妈，你看，爸爸真的回来了！还给晓晓剥鸡蛋吃呢！”　　 女人酸涩的微笑地敷衍着女儿，目光锁定在男人身上，男人好像意会到了什么，对小女孩说：“晓晓，听爸爸说，爸爸呢要出远门一趟，要很久才能回家，你在家要好好听妈妈的话，爸爸回家给你买娃娃，好不好？”　　 “那爸爸什么时候回家？小女孩眨巴着那双乌黑的大眼睛问道。　　 “等到明年放风筝的时候爸爸就回来了！”男人抚摸着小女孩的头说道。　　 “好吧！那我们拉钩！”小女孩伸出娇嫩的小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奶声奶气的话语深深刺痛了男人和女人的心。　　 临行前一家三口来到屋外，女人拉着男人的手久久不肯撒，眼泪不自主地喷涌而出。　　 男人抱起小女孩深深一吻，继而把妻子女儿搂进怀中，真恨不得把他们戴在身上啊！　　 女人朝男人递过一只蓝色的牛仔包，男人接过蓝包，最后再望一眼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家，再熟悉不过的庭院。他不知道此去何时才能回家来啊。　　 “爸爸走了，我的宝贝要乖！”男人说完猛地把包甩上后背，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因为此时泪水已模糊了他的双眼，他不愿让妻子女儿看到堂堂七尺男儿痛苦流泪的样子。　　 也许只有这么做才是对这个家的负责，对妻子女儿最深沉的爱！　　 小女孩挥动着小手深深呼喊：“爸爸，你一定要早点回家！晓晓等你！”那清脆的童音，久久回荡在晨曦里……　　 而那远去的背包，远去的行囊，背去的是一路的沉思，背去的是对妻子和女儿的无限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