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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江南好,最好是红衣(小说)

时间:2020-04-10 00:46
  恰是江南,细雨渐入夜。庭前枯树解语落,不知何人自伶仃。江南风景好,最好是红衣。   ——题记      {一}狭路相逢      八月,乞巧节。   今年的乞巧节比往年都要晚些。此时的杭州城里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我漫步在这城里,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自嘲地笑笑,走至月老庙门前倚着柳树坐下,望见那去庙里求姻缘的人,蓦然想到了珏儿,殷沐珏。   那天同样是乞巧节。珏儿笑着和我坐在一棵桃树上,百无聊赖地摘着那小毛桃儿不时塞进我的衣服里,看着我出丑的模样咯咯笑着。然后告诉我哪个哪个姑娘今天的装扮不错,王大妈的倒霉孙子昨天又被王大妈打屁股了,早晨还教了毅生一些防身功夫……   每天都乐此不疲地做着重复的事,却未见她抱怨过枯燥。我想大概简单的人都比较快乐,就像她一样。   记忆就此打断,我叹口气,捋了捋思绪,拿起手中的剑最后看了一眼月老庙,转身离开了。我想,珏儿此刻一定不喜欢这里,和我一样。   杭州城素来为文人墨客所道,我看看手中的剑,无奈地笑笑,当日若不执剑,我应是与那文人一般吟诗作词,多半也早已与珏儿成亲了。现下,应该还会有个刚会走路的孩子,珏儿定会教他读书认字,教他……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耳边传来私塾里孩子们的颂词声,珏儿,也很喜欢这首词。我记得她曾翻着我的书,兴冲冲地跑过来举起手中的书对我说:“清!这个,我喜欢这个!”   正是那首忆江南,我问她为何喜欢,她说因为现在就在杭州,因为她喜欢杭州,因为杭州,有我。   “柳先生。”脆生生的声音惊醒我,是一直住在我家的毅生,“柳先生,家里来客人了,你快回去看看吧。那个姐姐,很凶呢。”毅生说完自己跑回去了。   我微微愣住——客人?不由地握紧手中的剑,只怕是来者不善。   跃进家门的那一刻,我便听到有女子地声音从书房传来——“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手中的剑险些掉落,这声音分明是珏儿的!可是,不可能……我按耐住心中的不安,隐于门后看向书房——   那是一个紫衣女子,身形和珏儿像极,但不是珏儿,她所散发出的气场比珏儿刚毅,比珏儿狠绝。我微微皱眉,闪身至她身后,抬手点上她的穴位。   她微微一闪躲过,转身迅速反击,几个回合下来竟不相上下。我无心恋战,与她拉开距离,望着她——   淡紫薄衫,面上蒙着紫色面纱,若不是那双凤眸,我会以为,真的是珏儿。珏儿的眼睛是杏眸,温婉可人。   “姑娘是?”   “你就是柳月清?”她打断我的问话,兀自问道。眸中没有一丝温暖,如万年寒冰一般。   “是。”我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剑,却看她眸中闪过一丝犹豫,心下颇为好奇。   “柳月清,殷沐珏呢?”她略皱眉头,轻叹一口气,目光中透着一丝无奈,轻声问道。   殷沐珏呢?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三年了,除了毅生之外,没人问过我珏儿在哪儿。   殷沐珏。那个住在我记忆中的女子。那个想要嫁给我的女子。那个……我爱着的女子……   “她……不在了。”我艰难地开口,思绪纷乱,却依然平静地望着来人。   “铮!”她迅速拔剑对着我,却不言语。   她的剑柄上,刻着“穆”字。我记得珏儿说过,她与穆庄的交情极好,穆庄之人,皆姓穆。惟有穆庄七庄主穆柒的剑上刻有“穆”字。   “柒姑娘,突然造访,有何贵干?”我轻轻开口。穆柒,虽对外为七庄主,实际上却是穆庄真正的主人。亲自找上门来,怕是与珏儿有关。   她挑挑眉,戏谑道:“珏儿都和你说了?还真是傻丫头,竟然连这个也告诉你了。”   我一时无话可说,她收起剑,冷眼看过来:“知道穆庄,可知道殷沐珏也是穆庄之人?”   我呆呆地看向她,有些迷茫——珏儿?不是姓殷吗?怎么会是穆庄之人?   “殷沐珏。穆珏。”她盯着我的眼睛轻笑,似是知晓我在想什么,“柳月清,弃了她,你可后悔?”   怎么不后悔?悔的肠子都要青了,怎么可能不后悔?如果,如果不是当时……我又怎么会那样做呢?   “柳月清,我要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珏儿出庄历练的几年里,都发生了什么。你想好了,到城东的穆庄茶楼找我。”穆柒翻身飞过墙头,于虚空之中传来这句话。   天很蓝,八月的清风带着一丝暖意吹散庭前的落花,夹杂着些许馨香沁入心脾。恍然间,看到珏儿伴着飞舞的花絮翩翩起舞,她盈盈地笑着与我说,那舞叫落花归去。我想,有些事情,的确应该归去。      {二}若非当时      我到穆庄茶楼时,穆柒已经在厢房那靠窗的位置等我了。依旧是紫色衣裳,稍尖的下巴,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摇晃着茶杯,望着来往的行人。那模样和珏儿很像。   她扭过头看向我,这次并未带面纱,容颜,与珏儿几乎无差。我微微恍神,按耐下情绪,走了过去。   她也不说话,看了我一眼静静地品茶。一杯茶喝完,她放下茶杯,兀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细细品了起来。我等了许久,见她依然纹丝不动,也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穆庄在江湖上除了拿钱买命之外,也有自己的生意。”穆柒突然开口,凤眸流转,环顾四周,轻轻瞥向我,“这茶楼,是给珏儿的。”   我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要说什么,眼前的女子和珏儿九分相似,却到底不是珏儿。   “珏儿与你,为何这么像?”   “分身。”她戏谑一笑,“殷沐珏,是我的分身。除非是难以完成的任务,一般都是珏儿替我完成。”   八月的天气,到底还是有些许凉意的,我轻叹一口气,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滋味,但是很不好过。   “珏儿是独立的,并不是我的傀儡,所谓的分身,只是互相保护罢了,毕竟,某些时候,我也是她的分身。”穆柒嘲讽地看着我,似是看穿了我的想法,“那么,可以告诉我你们的事了吗?”她轻轻放下杯子,十指交叉冷冷地看着我——   “若说了半句假话,我让你陪葬。”   我微微苦笑,眼前的女子即使再怎么像珏儿,也不是珏儿。穆柒,的确如毅生说的那样,是很凶的女子。我轻轻叹口气,缓缓道来。   初遇珏儿,是在杭州的烟柳小巷,那条巷子热闹非凡,五月的天,微微的热,石榴花红的似火。珏儿一袭火色红衣,带着红色的面纱执剑走在大街上。唯独那双杏眸调皮地四处张望。   那是灵动的女子,第一次在街上远远地望见她我便将她当做石榴花仙,擦肩而过地匆匆一遇,让我忍不住想知道,她的名字。   第二次相遇,是在杭州城外。我是凌王请来的杀手,亦是奸细。那日,我杀了南湘王的心腹,连夜赶回家,于杭州城外看到她与一群黑衣人打斗。红衣上下翻飞,剑招凌厉,终究寡不敌众,渐渐落了下风。   我抚上腰间的暗器,抬手甩了出去,她似是知道有人在帮她,便放松警惕放手厮杀。我微微一惊,暗想这女子胆子倒是真大。转念又一想,心下了然,隐于暗处助她。   待她将那群黑衣人一一打败,她才转过身,朝着我隐藏的方向微微一拜:“多谢侠士相助。”抬头间,我看到了她的容貌,并没有倾国倾城,却摄人心魂,灵动的眸子与白天不一样,多了分稳重。月色下,那袭红衣宛若落仙。   “侠士可否出面一见?”   她的声音温婉,拨人心弦,我隐于暗处久久不语,她等待片刻见我没有出去,低头沉思片刻,又扬声道——   “侠士既不愿意出来一见,那便算了。但愿有缘相见!”   说完,她转身施展轻功走了。我没见过那样的轻功,如在空中舞蹈一般,所过之处,皆有暗香扑鼻,美轮美奂。   第二天一早,我打开门,便看到她笑盈盈地出现在我面前,依旧是火色红衣,戴着红色面纱。那双杏眸弯成了月亮,熠熠生辉。未等我开口,她便说道——   “多谢柳公子昨日相救。”   我微微愣住,思索一番,暗想昨夜并未露出破绽,她怎会知道是我?   面前的姑娘嬉笑着闪入庭院,四处巡视一番,回头与惊魂未定的我说道:“柳公子的家……可以住两个人么?”   两个人?我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暗道这女子可谓是奇女子。却也不戳破,轻颔首:“可以。”   一眨眼,那姑娘钻入西厢房,自顾自的布置着房间,半晌,她走了出来,面纱已经摘下,冲我笑道:“你怎么不问我是怎么认出来你的?”   那一笑醉了人间芳菲,醉了五月榴火,亦醉了时光。   “姑娘如何得知是在下相救?”我遂了她的意,含笑问道。心里却是万分高兴。   她眯起双眼,得意地走过来,突然靠近我靠近我的脖子闻了闻,抬起头笑靥如花:“就是你没错了,你身上还有我散的兰花香呢!”   “兰花香?”我奇怪地问,扯起袖子却怎么也闻不到。   她只是笑,不多做解释,对我盈盈一拜:“殷沐珏是我的名字,柳公子唤作珏儿便好。”   珏儿就这样与我相识了,多年后,我宁愿此时没有与她相识。   与她同处的日子里,我依然白日里教毅生读书练字,夜间悄悄出门去刺杀所有与南湘王有关的江湖人士,并在破晓之前赶回家中。   最后一次刺杀完成后,凌王一纸书信告诉我南湘王身边藏了一位隐士,是男是女并不知晓,要我在那位隐士出现之前找到那人,杀了他。我自问既然是隐士,那多半是我找不到的,也并未在意,想着该出现的时候总会出现。   之后我便闲下来每天陪着珏儿和毅生。珏儿很贪玩,她总是在我教毅生读书的时候偷偷在我身后扮鬼脸,或者悄悄在我头上插两棵杂草,引得毅生想笑又不敢笑,我也着实没办法,只能由着她。   她不知我的底细,亦如我不知她的。一天一天的熟识了,她开始缠着我带她和毅生上街游玩。她经常拉着毅生就跑开了,留我善后。   她说:“毅生,你看你柳先生,又被我们甩到后面了,哈哈,开心吧!”   毅生亦是满脸兴奋地点头,还时不时地回头看过来,边看边说:“嗯!开心!”   自从珏儿住下后,毅生也活泼起来,我想这孩子多半是和我在一起太闷了,可是穷人家的孩子,又孤苦伶仃,怎么上的起私塾呢?与我这样沉闷的人在一起,肯定是觉得闷的。   珏儿住下的第二个月,毅生偷偷跑来问我:“柳先生,珏儿姐姐,是我师娘么?”   我闻言看向窗外舞剑的女子,浅浅笑开,转头问毅生:“想让她做你师娘?”   毅生点点头,两只眼睛睁得又大又圆,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那时正是金桂盛开的时节,满院的桂香,还有凋落的海棠。红衣女子舞的尽兴,天地都为之失色。   “毅生怎么不去问她愿不愿意做你师娘呢?”我揉揉毅生的发,笑着问。   毅生闻言跑出书房,在院子中大声喊到:“珏儿姐姐!你愿意做我师娘吗?”   我听到剑落地的声音,转头望去,珏儿有些呆滞地望着我。她的身后是还未落下的桂花,纷纷扬扬,就像从花中走出的仙子。   好笑地望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希望她愿意,却又希望她不愿意。我若只是一个简单的江湖游人,多一个伴总是好的。可惜……我沉下眉头,暗叹一口气。   “愿意!”   温婉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唤醒。她在风里笑成了花儿,红衣倾城,醉了一世浮华。   毅生也是开心的不得了,欢呼雀跃着奔向珏儿,珏儿羞红了脸,却依然开心地望着我。那时候解语花零落了一地,夹杂着纷纷落下的桂花,映得她美的不可方物。   此后的每天毅生见到她,便唤她师娘,她也乐滋滋的,无事了便教毅生一些剑法,说是以后至少能保护自己。   七月末,凌王又传来一信,提醒我南湘王的部下几乎全部刺杀完,唯一只剩下那位从未露面的隐士,凌王猜测多半是男子,近日应该会出面助南湘王一臂之力。要我随时做好刺杀的准备。看完信,我长叹一口气——平静的日子大概要打破了。想起珏儿和毅生,决定帮凌王最后一次就退隐江湖,带着珏儿和毅生生活在这杭州城,做普通的百姓。   时至乞巧,珏儿仍旧一袭火色红衣,拉着我和毅生出门游玩,她说:“乞巧节,能看到很多姑娘呢!去晚了就看不到了!”   我不知女子竟也喜欢看女子的,毅生亦是像看怪物一样盯着珏儿看——   “师娘……你也喜欢姑娘啊?”   一句话问得我在一旁窃笑,毅生却一脸严肃地对珏儿说:“师娘,你可是先生的人,不可以喜欢别人,更不能喜欢女子!”   珏儿眨眨眼睛,拿着剑柄敲了敲毅生:“美人你不喜欢看吗?师娘我带着你看美人不感谢我就算了,居然还敢教育我,臭小子,小心我不带你玩儿!”   毅生撇撇嘴,见说不过珏儿,扭过头喏喏地说:“可在我看来,师娘是最好看的人……”   珏儿忽而笑开,蹲下身子揉捏着毅生的脸。   她说:“毅生,你知不知道师娘我最喜欢听你说实话了呀。”   我在一旁看着她闹,面上带着笑。心里却隐隐不安,却不知为何如此。   她一袭红衣带着毅生跟她一块儿跑着,一路上都是她和毅生的笑声。她一直奔到月老庙门前,忽然站住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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