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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舞】邮包大叔(散文)

时间:2020-08-31 00:51
     连绵不绝的秋雨总是无休无止,从前一夜一直飘洒到下午活动课时间,还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路面和操场早已被浸润的软乎乎的,每个人的鞋面上都沾上了些许泥巴。本来看起来蛮平整的路面眨眼间就一片狼藉了,值周老师的眉头深深的锁成了一个肉疙瘩,嘴里嘟嘟囔囔埋怨着这烦人的连阴雨天气,无计可施地生着闷气。   自打下课铃响起的那刻,我就在盼着邮包大叔的出现,他的邮包里有我期盼到手的作文杂志。望着他每天都会出现的那条大路,没有一个行人,只偶尔有一两辆车驶过,那个写着“中国邮政”四个大字的绿色邮包和那辆破旧的绿色自行车始终没有出现。   “这种天气,邮包大叔恐怕不会来了吧?”跟我一样冒雨观望的学生中有人说。   马上有同学也说:“多半不会来了,下着雨呢,让大叔歇一天吧。”   这话没人反对,邮包大叔每天都坚持送邮件,从没耽误过,趁着这种天气也该歇一天了。他和我们的父母一般年纪,只是面容略显苍老。之所以喊他邮包大叔,是他在校园里送书信时常把那个大大的邮包斜跨在肩上,与他瘦小的身形极不相称,远远的只看见显眼的邮包徐徐而动,而他就像是比那个邮包还小似的。时间久了,学生们叫他邮包大叔,他也只是和蔼的对学生笑笑,任由大家就这么叫开了。   这时,学生中有人指着大路远处喊了一声“大叔来了”,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抢着看,邮包大叔真的出现了。与平日里不同的是,身上披了一件宽大的雨衣,还骑着那辆浑身掉漆的老旧绿色自行车吃力地前行着。他瘦小的身躯骑车显得异常吃力,上身由于用力蹬车总是向前倾,一晃一晃的。车后座上挎着那个标志性的绿色大邮包,它的身上也同样覆盖了一层塑料布,定是大叔担心把包里的邮件打湿了故意采取的保护措施。   进了校园,不再是石子铺就的大路,泥泞的土路上自行车实在是无法行进了,邮包大叔把车子放了起来,解下那个硕大的邮包挎在他那瘦小的肩上,透过那层塑料还能看到包上醒目的“中国邮政”四个字。踏着脚下狼藉一片的路面,小心翼翼地行进着,挨着学校的办公室和教师宿舍派送邮件。   我们一些学生早就跟了过去,凑近大叔看他送邮件,看有没有自己的信或者杂志。大叔虽然有雨衣的遮掩,绵绵秋雨还是打湿了他的面颊,那副深度近视的眼镜上也尽是雨点,他顾不得这些,忙碌地分发着各班学生的信件和报纸,挨个交给班主任老师,当然如果有当时在的学生,早就从班主任手里拿着信件飞奔而去了,围着大叔的人渐渐稀少了。大叔终于发现了我,对我说:“我知道你,你是初三一班那个写作文很好的刘……,”   “是我。”没等大叔说出来,我回答。   大叔用赞许的眼光看了看我,赶紧在邮包里一边翻找着,一边告诉我:“你的文章发在中学生文学杂志了,人家还汇了十块钱的稿费。你来了,就不给班主任了,你自己拿上吧。”说着,大叔拿出来了汇款单和杂志递给我。   想到自己的文章终于发表了,禁不住心里一阵狂喜,还得了十块钱稿费,那对我相当不少了,我一个学期零花钱也不过二十块钱。这份惊喜,是邮包大叔冒雨给我送来的,我由衷地说了声“谢谢大叔”,他微笑了,让我叫叔叔就行了,他的年龄和我们的父辈一般大,还没到“大”的地步。说完,他又去送别的邮件去了。   邮包大叔送完学校的邮件,大约用了半个多小时,他整理好邮包,轻轻地舒了口气,踏上自行车重又踏上了大路,消失在蒙蒙的雨幕中。   后来我去镇子上那间简陋的小邮电所兑付汇款单时,大叔也在那里忙忙碌碌的整理着报纸和大大小小的信封,他一眼便认出了我:“听老师们说你文章写的好,这次真的登到杂志上了。以后多写些好文章,给咱镇上多争光。”然后跟工作人员打了招呼就出去送报纸去了。   邮包大叔每天都有规律的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直到毕业。   几经辗转,我在外求学以及上班,每每见到自己的文章被发表,总是出现邮包大叔冒雨来送书和稿费的情形,在外的种种不适应让我倍感艰辛,也格外体会到了邮包大叔这份坚持下的不易与珍贵。后来我回到了小县城,学着干起了个体。   一次在邮政储蓄办业务时偶遇了邮包大叔,他还是那么瘦弱,戴着那副深度的近视眼镜,面庞显得更为苍老了许多。时隔多年,他没有认出我,但总是看着我,似乎想起什么却又不敢肯定的样子。我上前跟他攀谈,他才恍然大悟的说,就说眼熟呢,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他说自己早已经退下来了,每天就带孙子的任务,闲了就出来在街上逛逛。可是逛着逛着,就不由地走到和邮政有联系的地方了。干了一辈子了,总觉得自己和邮政的感情割舍不开了。   我说这个我看得出来,你什么业务也没办,就是一直再看,一直看。   邮包大叔说社会发展了,大街小巷的都是人均一个手机,邮政能跟上时代的步伐,及时办起了邮政储蓄,这太好了,作为一个老邮政人,他感到非常欣慰。   看着大叔步履蹒跚远去的身影,忽然觉得他依稀还是那个冒雨为学生送书信的邮包大叔,兢兢业业的热爱着他的职业,充满着对工作的热烈感情。   机缘巧合之下,我有幸也参与到了邮政储蓄的工作中。每天迎来送往面对着形形色色的客户,努力地让每一位客户都能展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已经满头华发拄着手杖,走路颤颤巍巍的邮包大叔照例隔三差五就来看看,一眼就能认出是我,问我还写不写文章,我说写着呢。他满意的还以微笑,告诉我好好写。看着崭新的邮政储蓄银行和职工对客户周到的服务,他蛮骄傲的说:“好,邮政还是邮政,始终是客户至上的服务,像我当年不管是雨还是雪,都不耽误送书信的时间,坚持这一点,它会更好的。”   我说,这点我也是相信的。   邮包大叔满是皱纹的瘦小脸庞,绽放出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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