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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苹果,我的园

时间:2020-09-29 00:21
  过姜嫄河,再往西北步行十多里路程,就到了生我养我的故乡——后庄。金秋十月,站在家乡的公路上,极目远眺,远处田野里绿树成荫,成片果树一望无垠,那压弯枝头的红彤彤的秦冠、富士苹果,不由得令你垂涎欲滴。一辆辆“东风”大卡车,开到这里,将一箱箱个大味美的苹果,运走后,大把钞票装进了果农的腰包,你瞧,他们的笑脸,灿烂的宛若一个个红苹果。   同样的施肥,同样的喷施农药,每天东山日头,背到西山劳作的我,却怎么也笑不出声来。因为,自己初衷改变面貌的腰被我的苹果,我的园一下子撞弯了。依靠果树“娶新娘,盖新房,大把票子存银行”对我来说,似乎失之交臂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淳化农村大地掀起了一场“绿色革命”。一夜之间,从县东到县西,由县南往县北,犹如一股股锐不可挡的旋风,愈刮愈烈。人们纷纷抓住昼夜温差大,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大面积种植苹果树。“广栽摇钱树,发展致富果”也成为当年胡家庙乡政府动员全乡群众栽植苹果树的宣传口号。一时间,村头院落,随处可见张贴着的红红绿绿的标语。   可能是那些年,自己时常被村子里人誉为全村“第一个敢吃螃蟹”的堂兄,用水担担运他家采摘下来的红苹果,知晓他们一家人跟上苹果沾了光、致了富、盖了房的广阔的前景的缘故,当时,日子穷得叮当响,像水吹了一样的我,和老实巴交的媳妇商议,把村上划拨给我家沿胡黄公路那块名叫“埝里”地名的1.6亩耕地腾出来种树,这也正吻合了乡上以胡黄公路两侧为主栽区,连片种植、形成规模,从而达到了“人均一亩果”的奋斗目标的总体思路。   “把平展展的耕地全部栽上果树,你让一家人将来喝西北风呀!”起初,我那个没有走出过大山的媳妇,坚决不同意在地里栽植苹果树,始终不相信苹果也能卖钱。晚风习习,月光洒满院落,端着茶杯的我,找来各种理由,向低头纳着鞋底的媳妇,解释着种果树的许多好处,最终,让她思想180度大转弯,和我一同规划起自己心中的苹果树、苹果园来。   没钱购买苹果树苗,娃他大姨夫主动将自家务的山定子树苗,无偿提供给我,来年后进行嫁接;不懂修剪作务技术,在错失村委会组织全体村民到礼泉袁家、淳化石桥嘴头参观苹果栽培技术的机会后,自己自费参加了乡果树站举办的苹果树技术培训班,可天生愚钝的我,听到那些所谓的中央领导枝、背上枝等枯燥的专业词语,以及什么时候施啥化肥等相关作务科学技术知识,头“嗡”的一下子就大了。到后来,培训班结束,自己仍然一窍不通,一点管理技术也没掌握。   俗话说:“有苗不愁长。”三四年时间,我家的那个不大不小的苹果园建成了,没学下修剪技术,只好掏钱请村院中的师傅来修剪。每次炎炎烈日,自己背着小型喷雾器,汗流浃背地为果树喷施农药,到后来,发展成打药机子,我可又索性掏钱让邻居开着蹦蹦车给我喷药,这样一来,尽管提高了工作效率,可又无形中增加了家庭开支。每年一度的疏花疏果,妻子早出晚归,踩着梯了上高沿低的疏花疏果、套苹果袋子,人晒得黑黑的,可从不抱怨的她就像叶圣陶先生在《多收了三五斗》中所描写的那样,实指望年底苹果卖上个好价钱。然而,那强烈的反差深深刺痛着我,同样劳作,同样出力流汗,别人年底到手票子上万元,而自己的苹果收入,才可怜巴巴的几千元,就这还把脸看扎了,至今,那些年看尽人间冷暖的销果往事,深深印在我的脑海中,久久不能忘怀。   记得第一年果园挂果后,当时,采摘下来的果子还放在院墙倒塌的老屋里,外地果商来到村上收购苹果,我和妻子茹法,拉着架子车,气喘吁吁地踩着泥泞将20多袋秦冠苹果,运送到停在村子东边大场里的“东风”车跟前,可能是看见数量少的缘故,那位广西客商老是弹弹嫌嫌。最后,还是井村村的代办员“平”哥好说呆说,咕咕哝哝,最终以每斤0.24元,低于别人1毛钱的价格卖给果商,给我的感觉,好像咱的苹果卖不出去似的。从此,在我的心中,又不经意间生发出一种“种果容易卖果难”的感觉。   还有一次,那年秋季苹果收获季节,妻子辛辛苦苦将采摘下来的大约3000多斤富士苹果,装进果袋中,寄放在二弟家的果库里,等侍出售。过后几天,本村的苹果代办员因需两三斤苹果来添车,他来到二弟家中后,经过交涉,将我家的部分苹果装筐买走。无奈之下,我将剩余的20多袋苹果又寄放在二弟的果库中。十来多天后,二弟要翻修果库,无奈之下,我跑到村院中的法院老哥家中,将他家闲置的果库给借了下来,我家剩余的那些苹果存放了进去。过了几天,枣林村那个盛气凌人的苹果代办员,来到我村收购苹果,与雄武大哥谈成了销果协议。闻讯,雄武哥要装果子,那天,我也前去帮忙搬运苹果箱。在干活的过程中,我将自己所剩余的20多袋苹果等待出售的事情,说给了那个代办,看他能否收购。谁知,他不理不睬,万般无奈。旁边的几个人随声附和,替我说情,让他到紧挨的法院兄果库中看一下我家的苹果,他的头摇得像波浪鼓,好像别人欠了他什么的。   有人形象地说:“唉!现在的苹果园简直就是劳改场,一年四季都有干不完的活……”我觉得这话一点不假。这么多年来,为了生活,自己常年在外漂泊,只好把照管果园的重任托付给妻子,自己偶尔回去帮她料理作务。也许是她身单力簿,耕种不过来,可能是果树水、肥跟不上的原因,前两年腐烂病,犹如温疫一样,席卷了我家的果园。无奈何,我就同妻子商议,像诸葛孔明一样挥泪斩马谡,将2亩多地的百十株果树全部连根拔掉。就这样,辛苦劳作十多载的苹果园在不可名状的原因中,一夜之间毁掉了,这其间,几多辛酸泪、一番风霜苦,唯有我知道。   有时候,当别人谈到淳化是苹果优生区,想吃我家的苹果的话题,自己不由得脸红起来。还好,有了妻子后来栽的幼树苹果园,就能更好地填补自己以后为远方的亲朋送“淳化苹果”的空白。   我的苹果我的园,一个曾经让我欲哭无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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