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此景已待成追忆（散文）

　　不知何时，不再仰望天空，不再幻想这蔚蓝的球体边缘的样子，不再奢望自己能像鸟儿一样徜徉天际，真的不敢再有一丝一毫这样的念头，现在的每一次仰头，都是一次对记忆的摧残，雾霾重重，天空蓝，只能在颜料盒里看到了。开始害怕，几十年，几百年之后，“蓝天”这个词语会不会渐渐消失？　　 年少时，我们一群小伙伴会折一堆纸船，涂上自己喜欢的颜色，跑到东边的小河里，让船儿随着河流飘向远处，鱼儿追逐着载满我们欢笑声的纸船遨游浅底，蓝天倒映在清澈见底的小河里。云朵是水面的点缀，衔一颗石子进去，白云荡漾成一朵动态的花，开在流动的水里，开在我们的心里。无论烈日炎炎的夏天，还是天高云淡的秋天，小河岸上，总盛开着孩子们纯真的笑脸。　　 暑假回去探亲，经过那条小河，河水已经干涸，河岸边杂草丛生，河床里堆积着生活垃圾和动物的死尸，酸腐味袭击着每一位过往的路人。我捂着鼻子走过去，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想象着这儿时的天堂是如何一步一步变成了令人嗤之以鼻的地狱。心里一阵酸楚，这河里的鱼儿一定是在日渐增多的垃圾覆盖下阵亡；岸边的杂草一定是受了各类家禽尸体的滋养才这样肆意生长；而住在小河附近的小孩子们，一定也是被家长千叮咛万嘱咐地说不让靠近那条肮脏的河……它肮脏吗？肮脏的是那不断制造垃圾的欲望！　　 儿时的深冬，各家各户门前都会堆一个雪人，样式各异，小孩子们会穿过每一条小巷欣赏各家的雪人，然后围在一起进行一场主观色彩很浓厚的评判：谁家的最好看，谁家的最难看。我家比较例外，我爸爸喜欢堆狮子，堆一头很威武霸气的狮子在大门口，说是给我家看门，因为与众不同，所以在评比时我总是很骄傲，满意于爸爸的另辟新径，这就直接导致了雪化时我的心里会比其他孩子更悲伤，别人家化的是雪人，而我家化的是守护神“大狮子”。看到我的难过，爸爸总会说：“没事，来年堆一头更大的！”　　 可近几年，我已经很少再见到足够爸爸堆一头大狮子的雪了。虽然身处北方，仍摆脱不了全球变暖的影响。每次看到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雪，都会欣喜若狂，可第二天得到的却总是失望，什么雪！小到几乎跟小雨差不多，持续时间还很短，连地面都白不了。现在的冬天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度过，那铺天盖地的圣洁的雪白，也矜持得不想露面，现在的北方人，多可怜啊！　　 一直很喜欢一句很有诗意的的话：“大雪飘下来时的那一刻，我们仰望天空，只能看到它飘落那一瞬间的无中生有。”这句话很生动地写出了我小时候仰头看大雪的感受。那时候，我总是觉得，雪不是从天空落下来的，它是在半空中突然出现的，雪的魔幻，便这样深印在了脑海中。　　 前几天，气温骤降，但雪依旧没有来，降温带来的客人，只有雾霾。重度霾严重危害人体健康，政府要求中小学祖国的花朵们停课；私家车限号；公交车免费乘坐，于是出现了：“公交车里的空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你肯挤，总还会有的”这种局面·　　 我们承受着这一切，还在继续制造着这一切，身不由己。　　 几曾何时，亲朋好友还会在除夕之夜，元宵之夜围在一起放烟花，一个人放烟花，一堆人仰头看烟花，天空中闪烁着的，是我们沉淀了一年的喜怒哀乐；是我们对来年的灿烂的祈盼；是孩子们对于传统节日形式最直观的印象。而现在，很多地方却限制放烟花，甚至有人提议政府要坚决禁止放烟花。不说这提议有多大能够被实施的可能，就说元宵时一堆人望着空荡荡的夜空，那心情该是多么寂寥啊！抗击雾霾，功夫还是应该下在平时，低碳出行，保护环境，正确处理垃圾。总之，人们对传统节日的热情，不应该被被我们这代人活生生地扼杀！　　 窗外，是雾霾的领地。它们丝丝密密，夹在空气的缝隙里。从二楼向下看看，隐隐约约看到一对戴着口罩的情侣，他们执手在仙境徜徉。看似很美。　　 我的书桌上，摆着零零散散的句子：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迷恋古诗词里的清新空气，羡慕古代文人墨客笔下的鹅毛大雪，不禁会想，古代的诗词人若是遇到今天的雾霾，遇到今天的糟糕气候，又会用怎样的文字来描述。岑参送武判官归京时会不会心痛？柳宗元独钓时会不会有一丝愤慨？刘禹锡望着天空会不会少了几分诗情？王维的《山居秋暝》是不是就不能流传千古？　　 我坐在电脑前，还在一遍一遍地读诗，想象着诗里的环境、意境。明天我将要回乡，回到儿时一直待的那个地方。过往的场景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重叠着这些诗句，一次次冲击着我的视网膜。　　 可是，此景已待成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