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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间】我不是小三(小说)

时间:2020-01-18 00:13
  多年以后,当林大洲努力了再努力,始终也没有得到赖文文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当年,初见赖文文那一刻的感觉是多么荒唐自负。   此刻,林大洲再次记起了那个时候。   那时候的赖文文一脸狼狈。但与狼狈的表情极不协调的却是她那一身极其考究的行头。林大洲当然看不出她那身行头的来去,但那纯正高贵的象牙色羊绒开衫,以及咖啡色直筒小脚裤,却把她的身体衬托得高雅性感。直到后来,林大洲和赖文文在北上的火车上混的很熟了,才知道她那身衣服是夏奈尔的。赖文文说,夏奈尔是国际名牌,当然没有几个人知道。   是的,当时林大洲的心是颤动了几下。不知道是因为她的性感还是因为她那只格外狼狈的脚。   那只脚已经肿起来了。一只掉了跟的咖啡色小皮鞋和一只袜子歪在一边。女主人一脸清泪与无助。   大家都行色匆匆,没有谁注意到这个行头高贵却狼狈十足的女人。女人铺一张报纸坐在厦门市候车厅一个角落里,在揉弄着自己的脚踝。林大洲慢慢移动了过去。当林大洲蹲下身问她:我可以帮助你吗?   女人抬起头,眼睛红肿,面色憔悴,但依然掩饰不了眉目间的清秀俊俏。林大洲的心再次颤动了一下。某些莫名感觉直击了他。就在那一刻,林大洲就确定,这个女人是自己的了。   现在,赖文文就在自己家里,收拾清扫被老婆严凤英扫落打破的汤锅。   严凤英在狂躁挣扎哭骂。林时雨在准备阻拦随时冲过去的妈妈。   赖文文的身份是林大洲的表嫂,林时雨的干妈。   赖文文是来归还房子的。   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房子。   林大洲的心里一直有个心结,那就是感觉对不起赖文文。   当年,因为信任和爱情,落难的赖文文不远万里跟随他来到苏北这闭塞的小地方。但因为林大洲早就有了婚约,而且婚期都定好了,所以赖文文就说,大洲,你帮我找个婆家吧。只要你认为他老实,可以托付就好。   林大洲把赖文文说给了自己的表哥毛团结。   林大洲其实是存了私心的,他觉得赖文文成为自己的表嫂后,自己就可以理所当然地照顾她了。因为毛团结本身也是寄居在林大洲父母名下的孤儿。   毛团结和林大洲有几分酷似。赖文文因此看着他感觉很顺眼。   毛团结和赖文文的婚礼是在林大洲结婚三个月之后,林老爷子一手操办的。   婚礼结束后,林大洲看见父亲的老眼泪光闪闪,似乎是他终于把妹妹的孩子毛团结给抚养成人,并且给他办完了婚礼感到欣慰和满足。   婚后,毛团结要求搬回老家去。   林老爷子很着急:你搬出去干嘛?你家那个老房子,年久失修。再说,村里你们家的地也不知道在谁手里,这么多年了,哪还有头绪啊。   毛团结说:舅舅,我长大了。也结婚了。就算是亲儿子也应该出飞了,没有一直住在你这里的理由。父母留给我的那个家,再破,也是家。我不回去,只能是越来越破。   最后林老爷子无话可说。   毕竟是老家,林老爷子请了林子村村长一顿好酒,毛团结顺利找回了当年他爹娘承包过的土地,请人修缮了老屋,带着赖文文过起了日子。   毛团结的老家林子村,位于城郊,虽然比舅舅家住的县城环境差一些,但有山有水有房子。现在又有了一个憨厚且不乏英俊的男人做丈夫。于赖文文来说,不亚于世外桃源。她沉浸在一种新鲜的农耕生活中,倒也自得其乐。   随着城乡同化步伐的加速,农村人逐渐都涌向省城、县城。郊区的农民近水楼台先得月,向城市靠拢的脚步更快。   为了孩子能在好学校读书,赖文文鼓动毛团结,他们一家也搬到了县城。   但突然间,一场车祸却夺去了毛团结的健康,赖文文不得不变得强大。   从此,世外桃源的生活没有了,而且变得很糟糕:租赁着房子,生活来源则由赖文文一手赚取。   为此,林大洲很是心疼,更是内疚。   他背着毛团结对赖文文说:你不要做得这么辛苦,以后我每月都会贴补给你生活费。   赖文文理直气壮地说:那怎么可以。你虽然工资高点,但一家三口却只等你一个人养活呢。毛团结虽有点残疾,家务活他还能帮我不少。我有手有脚,干嘛要你来养活。再说,我承包小区里的新房保洁工作,赚的也不算太少。   林大洲看着赖文文日益变得粗糙的双手,心尖尖就一直突突跳。他暗骂自己就是带给赖文文厄运的罪魁祸首。似乎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罪感,他执意认了赖文文的女儿做干闺女,又让自己的儿子认了赖文文当干妈,双干和亲上加亲。   林大洲偷偷用干女儿毛妮妮的名字首付买了一处小户型房子。   当他在毛妮妮的生日以礼物的名义拿出来房产证的时候,赖文文惊讶得不知所措。但毛团结却黑了脸。   林大洲前脚刚出门,毛团结甚至是当着妮妮的面,就迫不及待地问赖文文:妮妮的亲生爹是他吗?他怎么比我还上心?   赖文文委屈地泪水连连:我要跟你解释多少次才算清楚?不相信的话,等我下个月要来欠账,咱们去做一场亲子鉴定。毛团结带着屌丝男人固有的自傲和自卑半信半疑。   但亲子鉴定还没等到下个月,就不得不提前做了。   因为严凤英突然查出,他们家少了一笔账。并且知道这笔账流到了毛妮妮的户头上之后,她也提出了毛团结一样的质问。   严凤英的质问更为彻底张扬。她是撒着泼,叫骂着,直接跑到了毛妮妮的学校,冲进三年级班级里,大骂着:你个小婊子养的给我出来,我问你,林大洲私底下是不是让你喊他亲爹了?为什么他会给你买房子?你妈就是个狐狸精,从广州一路迷惑人到我们江苏。你将来长大了保不齐也是个小狐狸精。   毛妮妮被推搡得东倒西歪,小脸吓得煞白,甚至于忘记了哭泣。   校长喊来保安,才制止了严凤英的疯狂。   闻讯赶来的赖文文看到幼小的女儿如此被欺凌,失去了理智,母狮一样龇牙咧嘴和严凤英厮打在一起。   待众人拉开两个疯女人,林大洲也随之赶到了。他看着赖文文的仓皇无助和狼狈,不由再次想起厦门车站里那个高贵典雅也狼狈的赖文文。他再次确认自己是罪魁祸首,是他亲手把赖文文引领到这种境地的。   他首先扶起赖文文,拉过毛妮妮,安置她们坐上车之后,冲过去给了严凤英一巴掌:告诉你,如果骂小三,你才是。是你抢了赖文文的男人,我是属于她的。若不是当年你撒谎说你有身孕,我怎么可能要你?现在,我告诉你,你做得太过分了。我要跟你离婚。   说完掉转头,开车绝尘而去。   扔下严凤英傻了一样,跌坐在地上,任凭众人指指戳戳议论着,似乎她真是最不要脸的小三。   但严凤英也不是省油灯,她搬动娘家人来助阵。她说,离婚也要离个透彻,如果妮妮是林大洲的孩子,他林大洲就应该被扫地出门,而不是自己被林大洲抛弃。   但亲子鉴定的结果却让所有人都傻了眼,妮妮是毛团结的孩子。   严凤英倒是很会给自己台阶下,既然是个误会,她干嘛要同意和林大洲离婚?   事实上赖文文在冷静之后,也一直没同意林大洲要离婚娶自己的要求。   她反复强调说:你不必要老是把什么都朝自己身上揽。事实上,我过得很好,我很满足。当年,若不是你把我带出来,逃离了家破人亡的苦海,我又怎么可以如此逍遥自在过了这么些年的好日子?说不定,和妹妹一样,我也已经跳了那个相思崖了呢!所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始终记得你的好。   赖文文于是带来了房产证,说要把它过户到林时雨的名字下,尽管赖文文平心静气,但严凤英依然愤怒异常,扫落了餐桌上的汤锅,烫伤了赖文文的脚面。   赖文文一边收拾一边自顾念叨着:这有什么呢?房子有什么好?当年,我们家别墅无数,家产数亿,不也还是在顷刻间灰飞烟灭?为此,爸爸进了牢狱,妈妈跳楼,哥哥外逃,妹妹跳了相思崖。不都是钱财惹的祸?我不稀罕,真的不稀罕。能有个家,衣食无忧,就很好。   而林大洲,则一直深陷在沙发里,吞云吐雾。透过烟雾,他似乎看到当年的赖文文,着一袭飘逸的象牙白色落地长裙,正袅袅婷婷从楼下下来,格外美丽。而她脚上的那双水晶样的鞋子,也一定是夏奈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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