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王二学道

　　洞庭湖畔有一座山名叫磊石山，四面环水，每当湖水盈溢时，烟波浩渺，碧浪连天，排飞帆竞，渔歌互答，白鹤翔空。吞湘资，含沅水，注罗江。山上云雾袅绕，古树遮天，猿啼莺语。人间仙境，潇湘蓬莱。相传这磊石是秦始皇修万里城，用神鞭赶山，不小心落下一石于洞庭湖中，便化为此山。　　 在很久以前，山上住着一位仙人，人们都叫他石山道士。这石山道士从茅山学道回来，见这山奇特，便踏芦苇渡水登山，用山中石头、枫木建一座道观取石仙居。他会许多凡人不会的法术。　　 距磊石山几十里路外的罗子国城里，城里有个富家公子叫王二的人。他从小就非常羡慕法术，听说石山道士会许多法术，于是辞别家人，别了妻子到磊石山去寻仙。路过凤凰山时遇上一农家少年叫邵玄，他也是志学道的，两人结伴而行。来到磊石山，见到道士，交谈中，两人觉得那道士非常有本领，就恳求收他做徒弟。道士打量他二人一番，同意收邵玄为徒，却对王二说：“看你娇生惯养，恐怕吃不了苦。”王二再三请求，道士才答应把他留在山上。　　 夜里，王二望着窗外的月光，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学到道术了，心时有说不出的高兴。第二天清晨，他跑到师父那里去，满以为师父会开始传授道术，哪知给了他一把铁锤，给邵玄一把铗锹，叫他俩在上山凿石头，修石道。邵玄欣然答应，王二却心里老不高兴，但也只得听从吩咐。山上到处是荆棘乱石，没到太阳下山，王二的手上、脚上都磨起了血泡。而邵玄却干得汗流夹背，仍不息气。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王二的手脚上渐渐磨出了老茧，他再也受不了整天凿运石头，修路铺石的劳累，渐渐心灰意懒，不由产生了回家的念头。傍晚，他与邵玄回到道观，看见师父正与两个客人谈笑风生地在饮酒。天已经黑了，屋子里还没有点灯。只见道士拿起一张白纸，剪成一个圆镜模样，往墙上一贴。一瞬间，那张纸竟像月亮一样放出光芒，照得满屋通明。又听到一位客人说：“这么美妙的夜晚，又有如此美酒，大家理应开怀畅饮一场。”邵玄入内忙拾家务去了，王二喝酒成习，这时闻到酒番，哪想离开，师父拿起一小杯酒递给徒弟，叫他尽情地喝。王二本来酒量大，暗暗思忖：师父也太小气，这一小杯酒，还说什么尽情？他拿起酒杯往口里一倒。呛得不得了，说也奇怪，将杯一放下又是一满满的一杯，无论你怎么喝酒杯始终是满满的。王二心里很诧异。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客人对道士说：“虽有明月高照，可光喝酒也没劲，要是有佳人伴舞就好了。”道士笑着拿起一根筷子，对准白纸点了一下，忽见月光中走出一个手指般大小的窈窕女子。她一落地，就和普通人一样高大。她高挽云髫，身着霞裳，苗条的腰身，洁白的肌肤，婷婷玉立，楚楚动人。她向众人敛襟施礼。道士再用筷子往酒盅上一敲，仙乐齐鸿，那女子歌喉惋啭，歌声悠扬，如莺歌鸟咏，山高流水。一曲歌罢，女子凌空而起，竟跳上了桌子。正当大家惊慌失措时，她已还原成一根筷子。看到这一切，王二目瞪口呆。这时一个客人说：“我真高兴，可是得回去了。”于是道士手指捏一诀，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客人步进入月亮之中。月亮渐渐暗了下去，徒弟们点上蜡烛，只见师父独自坐着，客人已不知去向，只有桌子上留着剩酒剩菜。　　 王二坚定了学道的信念，打消了回家的念头。便留在山上继续干活，他相信师父会教给他道法的。　　 又过了一个月，师父还是不传授一点法术。王二实在忍不住了，就去找师父。见到师父就哀求说：“弟子远道而来，即使学不到长生不老之术，您传给我一点别的小法术，也算是师父给徒儿的一个恩赐吧！”王二见师父笑而不答，心中很着急，比划着说：“现在每天早出晚归，修路运石，徒弟在家哪吃过这样的苦呀。”师父笑说：“我早就断定你不能吃苦，现在果然如此。明天一早你就回家去吧。”王二不甘心地央求道：“还求师父传我一点小本领，也算我没白来一趟。”师父问：“你想学什么法术？”王二说：“徒弟常见师父走路，墙壁都挡不住，就学这个好了。”师父笑着答应了，就叫王二随他来。他们来到一堵墙前，那道士把过墙的咒语告诉他，叫他自己念着。王二刚念完，道士用手一指，喊了一声“进墙去”。王二面对墙壁，两腿哆嗦，不敢上前。道士又喊：“试试看，走进去。”王二刚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师父不高兴：“你倒底想不想学？”“低下头，往前闯。”王二朵好硬着头皮往前闯，不知不觉就到墙的另一面了。邵玄高兴极了，赶紧拜谢师父。道士严肃地对他说：“回家后要勤恳做人。否则，法术是不会灵验的！”王二点头答应。他回到卧室兴高采列地对邵玄说：“师父授我道法了，明天我就可回家，免得在山上受苦。”邵玄摇摇头笑道：“那有这么容易呀？我听人说十年磨道，你才两个月呀！”王二鄙视地说：“谁象你这么笨！”　　 第二天，王二下了山回到家。妻子问王二几个月到哪里去了？王二对妻子夸口说：“我遇到了神仙，学会了法术，连墙壁都挡不住我。”妻子不信，说世上哪有这样的事。王二于是念动咒语，朝墙奔去。只听“嘭”的一声响，王二的脑袋撞到墙上，跌倒在地。妻子赶紧把他扶起来，只见他额头上隆起了一个大疙瘩。王二耷拉着脑袋，像泄了气的皮球。妻子又好气又好笑，和声对丈夫说：“世上就是有法术，像你这样两三个月也不能学会。”王二想起那天在晚上，自己明明穿过了墙壁，于是怀疑道士捉弄自己，不由大骂了面山道士一顿。自那以后，他仍然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　　 而那邵玄在山上跟道士勤修苦练，后来得道，人称邵神仙，演译出许多神奇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