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剑落无声（小说）

　　一　　 四川唐门不是一个江湖门派，也不是一个秘密帮会，而是一个家族。这个家族已经雄踞川中数百年，以暗器为主，而今不知为何破落下来。　　 今夜的月亮很圆，很亮，撒的满地铺银，满层清辉，骤然间人人都得到了一份月的馈赠。　　 想想唐门曾经有过无数的辉煌，武林人士大多以为唐门是江湖邪派，敬而远之。唐门弟子也丝毫不计较世人的评论，依旧独来独往。眼前这个少年他此刻脑海里掠过是一片片柳叶飞刀，这并非是他生性好斗，而是那片片飞刀载着他童年的梦。梦里有唐门老屋前那块大大的青石，那里携着树枝、沙石，然后是父亲清晰的练功身影；梦里有挂着老屋大门前侧片的鱼篓子，母亲可是捕鱼的高手，每次带他出去回来几乎装满一篓。当然，还有很多很多……，　　 如今唐门老屋只剩下了断壁残墙，曾经温暖的深宅大院早已长满了萋萋芳草。曾经院子中有桂花树年年开花，金秋十月虽然依旧飘香，可是没有母亲给他讲后羿射日，嫦娥奔月的故事了。　　 十五年了，仔细算算真的是十五年了，在那一段残留的断壁上还留有当年的血迹，这血迹是他一生都不能忘记的，那是他父亲的。看看断壁旁的树比从前更高壮了，他看着仿佛一个紫巾黄衣的男人从远处走来了，朗笑的一生，“唐门七十二毒器，号称天下无敌，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来来来，今天我和你算一比总账。”，忽然间落花满地，剑光闪闪，青青瓦片摇动，平崭的屋檐变得波浪起伏，远见着门和柱子瞬间倾斜，然后血溅衣袍。　　 二　　 楼上依然是住家，不过却一个人也没有；楼下依然是店堂，不过却以不在营生，长满芳草的院内立着一些木廊柱，他一根根的数过去不多不少七十二根，当年这里人丁兴旺，有的人走来，有的人离去，不过今日他真想哭泣。　　 门外一个黄袍客进来了，他上前问道：“师傅，十五年了，你为什么一点功夫也不教我，天天让我看《论语》、《孟子》，难道你是怕我学得武功杀了你不成，既然这样当年为何不杀我。”　　 没错黄袍客就是他的杀父仇人，这样两个有着血海深仇的人，竟然可以生活十五年，也算是一个奇迹了。黄袍客摇头晃脑，欲说还休，微笑片刻，“还记得十五年前，我对你说的话吗？”　　 “我记得，我记得，你让我一天抓一只麻雀，还有那院子里的葫芦，什么时候一只手能把沾满黄油的葫芦抓起来，你就教我武功。”　　 “对！不错。”　　 “这葫芦有什么好玩了，上满沾满黄油，总是哧溜哧溜的滑落，但是我抓起来了，可是你为什么还不教我武功？”寒来暑往，春夏秋冬，都不知道交替多少回了，记得当年不知道哧溜哧溜的掉了多少回，一年过去了，二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终于他抓住葫芦了，跑出来了，兴奋的样子不语言表，抓住葫芦刚刚进了黄袍客的屋内，却咣当一声，葫芦掉了下来，他再抓再抓，抓好几次怎么拿不起来。　　 现在他抓这个硕大的葫芦，满两通红只能“砰”的一生葫芦碎了。“师傅，你不说大丈夫行走江湖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是在为你自己狡辩”　　 黄袍客又小道，“江湖本就是一个是非曲直的场所。当年我让你看《论语》、《孟子》，不过为了让你明白什么是是是非非，不过我现在告诉你大家眼中所看到的正，不一定就是真正的正义，而你们看到的恶，也不一定就是万恶不复。”　　 “但是你曾经说过话你不承认了。”　　 “呵呵！你功夫已经学成了。”　　 三　　 枯黄的树叶被风卷的漫天飞舞，这个夜晚他真的凄凉到了极点，但是听到刚才的话，他惊得目瞪口呆，武功武功武功啊！想不到只学个抓葫芦，捕麻雀，十五年的工夫真是白白的浪费，怎么能给家父报仇，我还想着仗剑出道行走江湖，然后血染神州，抱打不平，呵呵……　　 十月的空气散发出一股黏黏的味道，忍辱在仇人那里习武，连父母的墓都没有去过，五年前原本一剑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为自己的父亲报仇，命运却嘲弄地给他一份礼物，杀父之仇难道也能漠视。　　 忽然间，闪亮起一抹光芒，逐渐明亮，只见屋子里上出现了一张蒙面的脸，眼神里真是写满了愤怒和仇恨，剑直指他的胸口，“唐门孽种，拿命来。”，他在在想她怎么这么说我呢？情急之下，像抓葫芦一样抓住了剑心，　　 “我哪里得罪了姑娘，何以对我下次毒手。”　　 蒙面女子抬头，“你这个唐门孽种，竟然偷学我大风堂的功夫，你真是不要脸。”　　 “什么大风堂的功夫，我根本就不会武功。”他只觉得自己无形出竟然出现一些力道，但是如何运用他不明白，一时余悸，那蒙面女人掌风袭来，不容他在抓那剑心，急转之后，跳了起来，在半空划了几个圆，竟然也逃过这蒙面女子这几招，但不明白这全在于那捕麻雀、抓葫芦的灵感而来。　　 那蒙面女子惊诧，“你这是什么身法，哪里学来的？”　　 经蒙面女子怎么一说，他心理不禁为止纳闷，自己正在琢磨，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个蒙面女子大概是觉得一个后生小辈，竟然逃过她苦苦练就专门对付唐门的三招，真是无颜面，顿时无名火起，“唐门孽种，想隐藏你的身份，你们唐门都是鬼魅魍魉之人，除了暗器，毒药还会什么？”　　 四　　 一条人影，长衣飘风，不缓不慢的落在的他和蒙面女人两人之间，说了句：“无双！住手”　　 “你这是干什么？”蒙面女人颇有怒色的问。　　 甚久，似乎听见那人的一声叹息，这个蒙面女人的眼睛，向中间这个人转了转，“云堂主，原来你还活着。”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心情逐渐平和，将那口长剑收入鞘内，眼巴巴的看着云飞扬，问，“难道你忘了我们大风堂上上下下数百口人是怎么死的吗？”　　 “师傅，这个人是谁，她说的我怎么一点也不懂，什么大风堂？什么上上下下数白口？”　　 这个就是大风堂堂主云飞扬，同样也是黄袍客，脸上展出一丝的无奈，又瞬间凝固，“旧恨春江流不尽，新恨云山千又叠！当年我大风堂内忧外患之即，为了避免灭亡，只有牺牲赵简，由上官刃打入唐门内部作奸细，以隔离霹雷堂和唐家的联结，刺探对方内部的机密，更要查出我大风堂自己内部的奸细。后来功亏一篑，真是胜者王侯败者寇，后来我终于炼出克制唐门的武功，为了报当年大风堂的灭门之仇，我十五年也杀了唐门上下七十余口，那时唐斩才满三岁，面对一孩子我……。”　　 唐斩听他这么一说，情知非虚，虽然心中满抢仇恨，却也不容他不感激涕零。此时，剑云飞扬道“无双，把你的剑给他。”　　 这个无双叫上官无双，她是上官刃妹妹，他宁愿自己是一个瞎子，是一个聋子，可以对一切视而不闻，对一切问而不闻，把剑递到了唐斩的手里。　　 “斩儿，你不是说要报仇吗？你的机会来了。行走江湖，做过的恶总得要还，当年杀了你们唐门七十四口，走到海角天涯，即便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是我为，但是我的心不能忘记，你也十八了，我的责任也尽了，也该结束我着内心挣扎的日子。”　　 上官无双为之一惊，没有想到云飞扬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如果能够细听自然能听出弦外之音，可是她哪里听得出来呢？身形拔空而起，不知道去向何方了。　　 唐斩毫不犹豫地将宝剑出鞘，向云飞扬的喉咙刺来，脑海中闪现一幕幕童年的画面，禁不住的热血翻腾，全身发汗，但是有想起这十五年来的年年岁岁，剑有些颤抖，看到云飞扬闭上双眼，脸上竟然还有火焰般的笑容。　　 甚久，云飞扬还是紧闭双眼，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那柄剑已经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