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院子旁边有棵皂角树（散文）

　　院子旁边有棵皂角树。树下曾有一口被废弃的枯井，听说院子旁有井于主人不利，不聚财，是流水命，所以在填了那口枯井之后，在上面栽种了这棵皂角树用来镇宅避邪，如今已是第11年了。　　 有耕耘就有收获，有花开就有结果，世间因果，从来不错。只要种下心愿，就有所成。　　 今年的皂角结的很繁密，风吹来的时候，满树的皂角都在随风轻轻摇动，又好看又喜人。月初遇见收购皂角的人后，便请来估了价，他说当时皂角还太嫩，等再成熟些就来釆摘。秋天一到，皂角的颜色慢慢转黄，皂荚也变得日渐丰满起来，鼓鼓囊囊趋向成熟。收皂角的人开车过来，带人打下皂角装车运走后，我仔细查看了一下，树下残叶很少。看来是按我的要求打的皂角：“打时温柔些，尽量少伤树，明年还能多结一些皂角。”绕树转了一圈，呀，竟然在低处还留了两个皂角，刚好有个老同学让我给他留两个皂荚做种子，如此正合心意。　　 我一直相信这世上，有些人有些事有些爱，在见到的第一次，就注定要羁绊一生，就像一棵它皂角树一样，生长在心里，牵肠挂肚。我知道自己是有些皂角树情结的，这来源于小时候居住的老宅后院里有棵巨大的皂角村。　　 记忆中我和小姑姑两个人合抱那棵皂角树都是抱不住的。它矗立在老宅后院右侧茅房前，巨大的树冠几乎遮住了整个后院，虬劲有力的枝干上长有棕黑色的一堆一堆的皂角刺。皂角刺是一味中药，具有消肿托毒，排脓，杀虫之功效，常用于痈疽初起或浓茶不溃，外治疥癣麻风。父亲是乡村医生，偶尔也能用上。而皂角是我和小姑姑的最爱，每到秋冬季节，如果有大风吹过，就会听见有皂角或“扑”或“啪”的一声一声落到地上或屋瓦上，有时冷不丁也会吓我一跳，以为有人在窗外跺脚，静神再听时，又没了声响。大风过后，我便和小姑姑去捡皂角，捡回来之后的最大乐趣便是砸开皂角剥皂角米。皂角米这个名字是我现在才知道的，那时候叫它“顶茧”，陕西关中方言“顶茧”的意思就是手上劳作之后结的老茧，淡黄色的皂角米长得的确象它。　　 皂角米有养心通脉、清肝明目、健脾滋肾、祛痰开窍、疏肠利尿、润肤养颜、提神补气的功效。据《本草纲目》记载，皂角仁“煮熟，糖渍食之，疏导五脏风热壅，核中白肉，入治肺药，和血润肠，明目益精”。说实话，那时并不知道皂角米有这么多的功效，只知道它美味可口，嚼起来柔软又劲道，那香甜的滋味如今回想起来，仍是余味无穷。在那极少有零食小吃的年代，它着实是稀罕物。每当我们心满意足的尝了皂角米后，便把皂角用大人捣衣用的棒槌砸烂装进粗布小袋子中扎上口，洗头发时醮上热水就成了天然的洗发液。多年以后，想起小姑姑时，就会想起她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头发，总觉得那是得益于天然皂角洗发液。　　 一提起小时候的事，又啰嗦了一大串。可再怎么说如今却是没有砸皂角剥皂角米的耐性了，那晶莹剔透的皂角米，每一粒都是用柔软的手和坚硬的皂角磨搓了数遍得来的，想想手都疼。听到收皂角的人说起他们把皂角收回去晒干是用机器剥皂角米，不禁感慨良多。毕竟年代不同了，我们只用回忆过去的美好，终是不用再去受那时的苦了。　　 人毕其一生的努力，多是在整合自童年时代就已形成的性格。童年时所有点点滴滴的印象聚集起来，影响到了我成年后的生活和取舍，爱好如此，对事物的看法也如此。就象如今的热爱乡居生活，热爱花草树木，以及所有美丽而细微生动的东西。　　 这棵长在院子旁的皂角树，象架在如今的我与儿时老宅那棵因宅基地统一规化而砍伐多年的古老皂角树间的一座桥梁，每每看到它有些细微的变化，我的脑海中就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往日情景。春天里鹅黄嫩叶初现时的温暖，夏天里浓荫蔽日时的清凉，秋天里挂满丰满硕果的厚重，冬天里树叶凋零后的沉寂，都是在重温儿时的岁月。　　 如果有可能，真想做棵皂角树，脚丫伸进泥土，臂膀向着天空，拥抱每一缕投射过来的温暖，无视每一份不善，静静生长，默默奉献。哪怕有一天失去踪影，消失殆尽，还会有人记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