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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冬之梦征文】杨林深处(散文)

时间:2020-10-29 01:01
  北方十月的早晨,地上铺满了霜花,踩在脚下有点踩着雪的那种感觉。这时候的北风总爱甩着树的枝条,弄出尖锐的啸声,把角角落落里都填满了寒冷,搞得出行的人们唏嘘不已。   站在杨林的边缘,我在努力寻找着那份消失已久的希望,此时的杨树叶早已被冬天摘得干干净净的,映入眼帘的皆是它们修长而完美的身材,纤细的枝条就像舞女的玉臂,正在风中忘情地摇曳着。好久好久,我终于发现在群树枝丫的间隙中,有一个不大的鸟巢,由于距离比较远,只能看到一团黑乎乎的影子,这个小小的发现,让我不由得一阵窃喜。循着林中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我边走边欣赏,忽然发觉今年的落叶特别厚,它们层层叠叠、相互依偎,宛若年夜饭的一家子,这幅温馨的画面,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   八十年代的农村特别的穷,交过公粮后家里基本上存粮不多,尤其是小麦更是少之又少,一年到头的主食都是以玉米红薯干为主,吃白面的机会很少很少,每逢重要节日才有的吃。记得有一次年三十的下午,母亲剁了一瓷盆萝卜馅子,零零星星有几点肉,姊妹几个围在周围,我擀皮子,母亲包饺子。饺子皮温顺地贴在母亲的手上,任她捏出如花的小咎,大弟和大妹拍拍手跃跃欲试,却始终没有拿出勇气来。小弟和小妹时不时偷偷揪一小块面,学着大人的样子捏着,最终捏成了黑团团,还不知羞地咯咯直笑,那模样可爱至极。时间不长,一排排一行行排得整齐的饺子便挤满了柸子,它们静静地呆在那里,好像知道了我们的目的以及它们的归宿。我端着饺子,一个一个放进锅里,它们在开水里浮沉,就像一群嬉闹的白鹅转来转去。妹妹还没拾掇好桌子,我已端过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接着弟弟又端来两碗,等到最后一锅饺子下完,先盛的饺子一个也没少,弟弟妹妹们只是坐在桌子的周围看着,谁也没动筷子。我也悄悄地坐下来,有着他们一样的心情。母亲进了屋,“孩子们,你们咋不吃?”“等着和娘一起吃!”我们异口同声,话音才落,我看见母亲陡然转过身去,片刻才转过来,眼角却有点红,分明是刚落过泪……   吃完饺子,夜已很深了,我们就围在母亲架起的柴火堆旁叽叽喳喳说笑着,没有半点困意。她那略显苍老的身影依然在煤油灯暗淡的光线里忙碌着,好像永远忙不完。过了一会,母亲把熬好的枣茶提了过来,叫我们趁热喝,这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一种年夜茶的喝法。我们把包饺子剩下的面裹在木棍上放在火堆里烤,同时还烤了几个土豆,一袋烟的功夫,面就被烤得焦黄焦黄的,土豆也熟透了,我们一人一份边吃边喝着枣茶,还彼此出着谜语互相猜测着,天真的脸上堆满了笑容,那是我一生都难忘的年夜饭!那个时候的生活虽然很艰苦很穷困,但是我们的笑声总会穿门而出,久久地回荡在年三十的夜里……   一声哀鸣,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这时候我才发现高高的树梢上有一只瘦瘦的喜鹊在寒风里摇来晃去,不停地向远方叫着,接着又飞向它的爱巢,围着它飞来飞去,最后落在巢的边上,迟迟不愿离开。我感到心里一紧,慢慢地走近那棵织着巢的树,翘首仔细打量了一下,喜鹊的巢看上去垒得很简单,它们选择的是树的三叉处,下面用几根稍微粗一点的枯木棒交叉垫底,然后又用细的做填补,就这样一层一层地垒起来,再用细长的木棒穿插其中,看上去有点参次不齐。站在树下良久,瘦喜鹊依然不停地在叫,声音渐渐变得凄厉,浑然不觉我的到来。这种情景在乡下并不多见,一般来说喜鹊都是成双成对地出入,落单的很少,我不敢再往下想了,瘦喜鹊的悲鸣,分明告诉了我不久前这里发生了什么,愤怒顿时填满胸腔,气得我攥紧了拳头。记得前几年有一次我家门前的杨树上也被喜鹊垒了个巢,每天刚放亮,就喳喳地叫个不停,声音还蛮好听,它们站在枝头,一个若是叫着另一个就点点头振振翅膀,那种情形特别像一对恩恩爱爱的夫妻,更有老辈们说这叫“喜鹊登枝,喜事上门,是吉利的征兆。”不料想,有一天我走亲戚回来一看,傻眼了,鸟巢跌落在地,几个鸟蛋都碎了,隐隐约约都有了雏的形状,喜鹊两公婆高低翻飞、相互凄叫着,宛若刚刚遭过难的家。   隔了几天,两个喜鹊似乎忘了曾经的伤痛,再次为了垒巢忙得不亦乐乎,它们争先恐后来回衔柴。时间不久,一个崭新的巢重新出现在我家门前的杨树上,每天早晨我又听到了喳喳喳的欢快声音。大概一个月后,我又有了新的发现,有时候只能看到一只喜鹊在树间穿梭,另一只却一直呆在窝里,叫个不停。在我聚精会神的时候,那只喜鹊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一只小虫子,一个亮翅便立在它们的“家”门口,随即“家”里的那个猛地伸长了脖子把虫子接了去,一阵狼吞虎咽后,甩了甩脑袋,好似并不满意刚才的美餐,巢外的那只见状,马上又飞走了,一会儿又捉回一条虫子来,往返多次,直到里面的那位“酒足饭饱”,这情景像极了人世间的小家庭,虽然忙忙碌碌却是其乐融融的生活。我正在院子里边看边思索,突然“扑”的一声,接着树上的那只喜鹊一头就栽了下来,我突觉不妙,瞬间冲到门外。树下的人还没来得及放下气枪,一脸的猥琐样,皮笑肉不笑的,他是前村一个不务正业有名的懒子,平常都是以偷鸡摸狗打打鸟为生,我一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想狠狠地踹他一顿,最后还是忍住了,只给他讲了一通道理,言明下不为例,以后不准再猎杀喜鹊。今天瘦喜鹊的遭遇,仿佛就是那年一幕的重演,只是我却没有捉到那个行凶的人。   我深深地记得前行不远的路边上有一间护林房,院墙是篱笆的,上面缠满了山药的藤,院子里时不时会传来沉重的咳嗽声。那是邻村的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翁,背有点驼,戴着三块瓦的棉帽,穿着对襟棉袄和大腰的棉裤,脚上套着老式的大头鞋,面皮黝黑,胡子长长的泛着灰白,眼神混浊,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全然没有了对抗生活的本色。今日再度走近篱笆墙,山药藤早已枯死,院子里也没有了咳嗽的声音,护林房的窗棱已然破旧,门上的春联也已发白剥落,依稀存有墨的痕迹,有几块略带蓝色的油漆赖在门板上不愿离去,像是要永远守候着记忆。树叶在院子里安详地躺着,犹如那个被遗忘的老人,不为时光而动,不为风尘而静,唯有杨林深处的一切一如往常地把他的足迹包围,岁岁朝朝,四季更替……   一缕霞光刺穿了杨林,刺穿了篱笆墙,在这么美的早晨、这么美的地方,却失去了另一份更美的点缀,正如那瘦喜鹊和驼老人的悲欢离合,负了自己,苦了自己,却不一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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