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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知青点里那点事(小说)

时间:2020-03-07 02:11
  那是在火一样的年代出现的火一样的男男女女。为了理想也好,迫于无奈也罢,他们被下放到农村,去接受所谓的“贫下中农再教育”。在那里他们有的找到了事业,有的找到了爱情,也有的迷失了自己,还有的献出了生命。然而一切都是时代的安排,就像所谓的“命运”一样,无法抗拒。男男女女们或是踌躇满志,或是哀叹不幸,但都随着火车的车轮,载着青春奔向了那一去不返的未知的地方。   李文革是个好驻队干部,每次去公社汇报,都是报喜不报忧,因此颇得大队书记张跃进的好感。为了响应毛主席的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李文革把他的宝贝儿子李忠心下放到张跃进的大队——淮边公社红旗大队,那里是他曾经蹲点过的地方,有他山高水深的朋友张跃进。曾经在那里,他没少捞红旗大队的油水,所以跟张跃进的关系很铁。因为老关系,张跃进自是百般周到地照顾着李忠心。起先,把他安排和自己上高中的儿子张卫国同睡,而且吃饭都在自己家里,和对待自己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平时,并没有真正让李忠心参加繁重的集体劳动,而把他安排到大队的小学校里去教书,只是偶尔周末的时候带着学生们去秧田拔拔草或是捉捉虫。   城市长大的青年,无论是穿戴或言谈举止都和乡下青年大不一样。那时候不像现在,乡下人在城市打工或买房在城里居住,城乡差别很小。那时候,农村的孩子真的孤陋寡闻,城市对于他们就像美国或日本在我们心里一样那么遥不可及。所以,李忠心的到来,无疑给这个偏僻落后的小村庄带来了新的活力。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都称李忠心为小李子,大概因为他们都是同龄人吧,说话都是随随便便的,小李子也从不计较。所以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女孩子有事没事的总爱往小李子身边凑合。特别是王老六家的春花,只要一到星期天,约莫小李子要去生产队参加劳动,她就会格外卖力地洗她那块碎花手绢,而且反反复复地打着香皂。然后把那粉红的碎花手绢系在脑后的马尾辫上。   张跃进家有个女儿叫小勤。比小李子大一岁,小李子天天喊她“勤姐”。因为天天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自是比对别的女孩亲近些。一天,小李子刚从地里回来,绕过堆着麦秸的场院,看见一个苗条女子的红衣长发在场畔舞动。走近些他看清了,那是小勤,她正躬身从砖井里向上打水。这砖井上没有辘轳,要靠手把水桶提上来,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会有危险。小李子赶忙上前,帮着她,四只手提起了那桶水,并说:“勤姐,你等我回来挑水嘛。”小勤一边捞去漂浮在水桶里的麦草,一边说:“你们城里人娇贵,你从地里回来很累的,哪能让你挑呢!”小李子非常感动,担起两桶水,和小勤相跟着一前一后走出了场院。一路上,下了工的社员三五成群,都拿羡慕或鄙视的眼神看着小勤,小勤却旁若无人,照样拿着手绢轻轻地给小李子擦汗。全然不顾人们的小声议论。   “哟呵呵,看俺这小姑子怪会疼相公哩”张山家的快嘴嫂忍不住的揶揄道。   “去你的,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小勤也半嗔半怒的回敬着。   “呶、呶,找了个城里男人就来欺压俺们乡下妇女啊!不巴结巴结俺,小心俺扒你的漏子呢!”快嘴嫂不依不饶。   “你敢,小心阎王爷短了你的狗舌头”小勤一句不让。   大家一路嘻嘻哈哈,说话间,已经有人进了自己的家门。谁也没注意到,春花此时正撇着嘴,眼里喷射出愤怒的火花。看到小勤那得意劲,她恨不得上去扇小勤一巴掌。   自从小李子来到这红旗大队雁子窝生产队,第一次出工干活,春花就喜欢上他了。那一年,春花刚上五年级,是小李子的学生。农村孩子入学迟,其实春花才比小李子小了三岁。因为春花的姨娘在城里住,假期时常去城里走动,所以见识自是比别的女孩多。也常常学着城里女孩的打扮——穿着铺张浪费的花洋布褂子(又大又长),勤俭节约的劳动布裤子(又短又瘦)。还时常把两条小辫用花手绢束成马尾在脑后一颤一颤的,很洋气,身上也总散发着一股香皂味。虽然她每天上学放学都跟着小李子同去同回,但朦胧的少女之恋却始终埋在心底,从没敢表露过。   又是一个炎热的下午,从学校回来的小李子推开住室的门,一阵怡人的香气扑面而来,小勤正在给他整理东西。听见动静,她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着小李子,说:“看你那裤腿都烂了,我来给你缝缝。”说着小勤向炕边一坐又拉过小李子让他也坐到炕上,双手抱起小李子那条穿着很破的劳动布裤子的腿,揽到自己的怀里,缝了起来。   还有一次,小李子回了趟老家几日没归。当他看见小勤的时候,她坐在院子里,正用牙咬住一根扎在鞋里的针往外拔,那鞋是小李子母亲给他做的,如今己穿破了。那鞋连着针就贴在她的腮帮上。她是在补鞋啊,那咬着针的嘴里都渗出了血……   种种迹象表明,小勤不是在做无用功。小李子不傻,他知道,勤姐爱上了他,不然,谁会抱着破裤子臭鞋缝啊补呀的?但他不可能爱上小勤,不是因为小勤没文化,而是早在高一时他就有了心上人“莉娜”,只是莉娜下放到了另一个公社。   眼看勤姐的攻势一天天的明朗化,小李子招架不住,只能处处躲避着。以害怕影响张卫国的学习为由,要求搬到生产队的仓屋去住。生产队长拗不过小李子的死磨硬缠,最终找了几个棒劳力把仓屋隔出一间,修缮了一下,让小李子搬了进去。   小李子虽然搬进了生产队的仓屋,但小勤和春花总是能找出理由去他屋里坐一坐。小勤为他做了双千层底的布鞋,春花用钩针给小李子勾了两条雪白的领衬。只是这些东西小李子都放在枕头下从没用过。   第二年,这里又来了三个知青,一男两女。他们都是机关干部的子女。一路坐车颠簸到了这里,才发现与自己的想象差别是那么得大。生产队长把两个女的安排住一间仓房,一个男的和小李子合住一间。这里卫生条件极差,那潮湿的墙旮旯里时常有蟑螂在跳,吓得女孩们哇哇大叫。他们找来报纸和大众电影把泥墙全部糊了一遍,这才显得干净了许多。没有电灯,他们用空墨水瓶装上煤油,用线绳搓成捻子,放进瓶子,用火柴点亮,微弱的煤油灯光暗暗的。后来又改换成带灯罩的煤油灯,中间有个捻子,用旋钮可以调整捻子的高低,火柴点亮后将灯罩罩上,才比自己原来做的灯亮些。可煤油灯烟雾又特别熏人,只要晚上稍看会儿书,第二天早晨起来,个个鼻孔就都是黑的。祖祖辈辈的农村人都是这么过的,谁也没感觉这生活的苦。可对于城里的娇气女孩来说,自然比蹲监狱还难受。   还好,刚来第一年有粮食发放,而且还有一点生活费。过年的时候,生产队还象征性地给每个知青一些土特产带回家。   队里给他们安排的活儿也轻松,农民们一肩担两只粪笆子,而他们两人伙抬一只,就这还趔趔趄趄、摇摇摆摆的。在生活上和劳动知识上很多事情都不懂,也不会做。他们常常把满地的麦苗当成韭菜,烧火、做饭、都是外行。至于那些体力活,像劈柴、锄地、割麦子、扬场、套驴推磨那就更不用说了。   每当夜幕降临,收工回来吃完饭后,是知青们最开心的时间。小李子也比先前活跃了许多,几个年轻人一起有说不完的话题,他们一起回顾校园生活,一起讨论人生,一起憧憬美好的未来。有时候争论得面红耳赤,有时候又激昂澎湃。他们讨论的话题小勤和春花都插不上嘴,只能作为旁听。流于形式,生产队组织了农民夜校补习班。补习班设在大仓房里,仓房一通四间,正面墙上有几张伟人的照片,两边贴着“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等标语,后墙上有一方学习专栏,只是这专栏一直都是空的。地上稀稀拉拉堆着没分完的一囤囤稻谷,前墙上挂着个很大的木黑板,这就是夜校的课堂。夜校由小李子担任老师,每天在这里教社员们学习,让大家背诵《毛泽东选集之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里一段“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作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暴力的行动。”至于什么意思,谁也不懂,只是跟着一遍一遍地念,一点一点地背。他还给大家讲一些有关勤劳勇敢的神话故事。大家很随便地坐在粮囤上,或抓一把稻草挽成团坐在地上。摇头晃脑的读着。夏天的晚上,有几个男劳力读不了几遍就靠在墙角里呼呼地睡着了,只有像小勤和春花这些年轻的姑娘们还学的津津有味。那个矮个子女生亚楠爱唱爱跳,她常常在小李子教课之前先给大家唱一首歌曲,不外乎《社会主义放光芒》或《北京有个金太阳》让大家都忍不住跟着唱起来。知青小林还会拉小提琴,一到晚上大家都跟着他的小提琴唱啊跳呀。引得小学生们都去围观。春花在知青们的感染下,也会情不自禁地带着大家唱校园歌曲《东方红》   有时白天下雨不出工,一个队的青年男女都会聚集到知青点,他们互相取闹,在一起抄歌,唱歌。唱得最多的是“明天会更好”。其实,知青的生活也苦也累,但大家在一起唱唱跳跳还是很愉快的。反正用当今最时髦的话来说,他们痛并快乐着!   记得那年元旦,也不知那天干了什么,反正大家回来的都比较晚,冬天的天比较短,回来时满屋冰冷,灶房里还没有生火。过元旦嘛,好像生产队分了点肉,还有些粉条之类的东西。大家二话没说,一齐动手生火做饭,炒菜的炒菜,拌菜的拌菜,不一会儿就全妥了。在炕上把两张小炕桌一并,满满摆了一桌子,其实桌子也不大,按常规也只够四个人围坐就已经很挤了,此时却是六个男女(有书记家的张卫国,还有一个学校老师)都挤在炕上。不过挤人不挤嘴,都是年轻人,紧紧地挤在一起,心里倒有种异动的莫名的兴奋感。张卫国变戏法似地拿出一瓶散白酒,在每个人面前五花八门的容器中都倒了一点,三个男人当然倒的较多。小李子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喝酒,也是第一次正式地喝酒,几口烈酒下肚感到脑袋胀呼呼的很舒服,视线稍微有点模糊,心里充满一种极强烈的幸福感。再看姐姐和妹妹们,一个个面色红润美若天仙,兴高采烈地说说笑笑,还不时地拿他这位老知青开涮,爆发出阵阵银铃般醉人的笑声。两边的姐妹不时地为他夹菜,还以太挤为借口十分自然地把手臂搭在他的两肩,这时候的他可是像贾宝玉一样没有一丝邪念,只是感到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几乎就是飘飘欲仙的美妙感觉。就是出入歌舞厅,身边坐满年轻漂亮的MM,也未必能找到那种令人心醉的感觉。   转眼临近春节,知青们都要放假回城了。生产队把该分给他们的东西一点不少的分给了他们。西大塘里打出的鱼大小不等,有几年前的鱼种,也有当年的鱼苗。保管员都按照人口的多少均匀搭配。还剩下一条黄鳝鱼没分掉。这条鳝鱼有五斤多重。躺在那里,像条小蟒蛇一般。那年月,少油断盐的,鳝鱼又特别的腥。所以谁也不愿要它。   小李子一看,跟保管员说:“大家都不要,咱提留知青点去,大家打牙祭。”保管员见大家都没意见,就点头同意了。   就是这条鳝鱼,还闹出了一起无头命案,至今也没找到谜底。   那天,当小李子把鳝鱼提溜回住房的时候,由大个子女知青魏明明掌勺。其实,城市的孩子很少做过饭,所以,她们根本对厨艺一窍不通。平时粗茶淡饭的倒还能做熟,一遇到改善伙食,她们就不知道该怎么弄了。最可笑的是那小个子亚楠连瓠子是否削皮都不知道。   魏明明吩咐亚楠拨葱洗菜,自己用刀子杀鳝鱼,鳝鱼很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搞定。手拿收音机正在听评书《岳飞传》的小李子从房间里拿来一只腊鸡。让魏明明一并炖了吃。   魏明明觉得反正还有几天就回去了,于是把小李子的那只腊鸡连同那条鳝鱼一块炖了。   锅灶里的劈柴哔哔剥剥地响,锅里的鸡块和鳝鱼在咕嘟咕嘟的翻滚着。他们几个都各干其事去了,厨房里没一个人。约摸饭要熟了,大家赶紧集中到厨房里吃饭,当打开菜锅的时候,几个人都惊呆了,锅里的鸡块呢?除了一些鳝鱼肉,一点鸡块也没有。小李子怀疑鸡块让魏明明和亚楠吃了。魏明明和亚楠则说鸡块是小李子他们俩吃的。就这样争来吵去大半天,也没有争出个结果,两个女孩诅咒发誓说自己没吃,都委屈的什么似的,再也没胃口吃这顿饭,一生气,睡觉去了。   两个男生看她们睡觉去了,并不劝说,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他们推杯换盏,好不热闹。把床底下的两瓶米酒喝了个底朝天。   魏明明睡了一会,觉得那鸡块有点蹊跷,就爬起来去厨房看看,谁知一锅菜早让小李子他们俩消灭的干干净净,却不见了他们俩的踪影。趴他们窗户前听听,也没有一点动静。魏明明愈发感到纳闷。这俩小子,搞什么鬼?于是,猛然推开他们俩的卧室,却发现他们都在蒙头大睡。魏明明想,也许他们喝多了,暂时不理他们,等他们酒劲过了再跟他们理论。谁知,一个下午他们俩也没有起来。性急的小个子亚楠忍不住跑到小李子他们的卧室,大声的喊了几声,依然没有动静,她风风火火地跑到床前,一下子掀开了被子。眼前的情景可把亚楠吓傻了,她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魏明明听到叫声,忙赶来观看,不看便罢,一看,她也傻了。原来小李子他们俩睡过的被窝里根本没有人的影子,只有一堆白骨和一滩血水裹在衣服里。好在魏明明年纪大些,镇定了一下,她快速的把这些情况报告了大队书记张跃进,张跃进连忙用办公室里的电话拨通了公安局。   公安局火速派人前来侦破,他们收录了目击者魏明明的口供,又调来了法医鉴定,一致认为是剧毒导致死亡。至于是什么毒素,谁也说不清楚,只是这种毒素能导致肉体化水还是亘古未有的。经过半年时间的排查,也没查出个真凶,最后人们把罪魁祸首一致锁定在鳝鱼上……   也许,老化了的鳝鱼会分泌出一种毒素,可以致人死亡,并且将肉体融化成水。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相信随着科学的发展,人们定将破解这死亡之谜……      虚无缥缈于2013.12.23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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