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藏不住的空酒杯

　　半年前我和小楠一同进入公司，现在我们还都是底层的职员，当初进来的时候一个校领导说过我们之中肯定会有一个能在三个月内成为中层干部，而且只会是一个。他的这个判断来源于我们性格上的巨大差异，但当时究竟是谁能晋升，他没有判断，或许是出于不自信，事实上他的确不该自信，唯一明确的判断现在看来也是如此的可笑。　　 如果论工作态度和能力，我和小楠都没有问题，那个校领导把问题归结到性格上应该是没错的，但我们和他都没有重视另一个问题，职场是不断变化的，而变化中的每个细节都左右着明天的太阳。　　 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我都信奉沉稳，即使是午休时间大家聊天中开玩笑，我也很少参与，总的来说我不想让个人喜好暴露在大家眼中，我害怕平时的玩笑和工作状态形成太大的反差而让人觉得虚伪，但这种欲盖弥彰却越发让人觉得我虚伪，而我也乐得在这种心照不宣的虚伪之中虚伪下去，所以办公室里我几乎没有真正的普。　　 和我不同，小楠则是豪放女的典型末班，不管是下班后大家一起K歌还是处理工作，她都不喜欢收敛自己的豪放气质，这让她在办公室的人缘极好，但领导对她的工作业绩始终持观望态度。而她似乎也不在乎这些，也许是不在乎前途，也许是不认为这会给她的工作前途造成什么影响。　　 上个月是公司惯常的季度总结聚餐，公司的规模很大，而我们办公室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真正的大老板也只有在这样的聚餐中才会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出现两个小时的时间。那天喝的是红酒，也许大家都比较高兴，喝的都有点多。还没结束，我们桌子上的两瓶干红都只剩下瓶子，我和小楠的杯子也见底了，周围大家还在乱七八糟的相互恭维或聊着不着边际的天，我傻傻的盯着桌子，呆滞的眼神表明我已经醉了。　　 这是老板过来敬酒，大家纷纷举杯，我扫了一眼，大家的杯子里的一抹深红都懒懒的在杯底打转，看来都是为这一时刻预备着的，我看了一下自己透明得看不出一点颜色的杯子，有些犯愁。还好老板的杯子先朝着小楠过去了，同样没有酒的小楠借着酒劲一把夺过旁边同事的酒，和老板豪爽的撞了一下杯子，随后一饮而尽，大家都面色复杂的笑了起来。　　 老板微笑着压了一口，随后杯子递向我，我紧紧地握着杯子的底部，透明得杯壁被我的手掌堵得严严实实，装模作样的往嘴里倒了倒。我感觉老板的神色有点变化，但什么也没说，周围的同时同样是笑了起来，顿时我觉得分外难堪。敬完一圈，当天的活动就算是结束了。小楠已经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我打车把她送回家，车上我问她：“老板是不是看见我杯子里没酒啊？”她傻笑起来说：“我怎么知道，我都天旋地转了。”看着她痴痴地样子，我不由得冷笑起来，跟她说这些人情世故真是对牛弹琴。　　 按照常理，季度聚餐后的一个星期公司会组织一次员工考核，根据工作绩效确定升迁和加薪，在这之前小领导就提醒过我，恐怕我这次是没戏了，从他的口气中我能看出来，聚餐那天我给老板留下的印象不是很少，我抱以淡然的一笑说：“没事。”他又说：“其实这个也是每个准头的，看运气吧，小楠那天那么失态，老板反而说她真诚，现在领导的意思是越来越难揣摩了。”他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心灰意冷，大家都在事事随着领导的一举一动时刻准备逢迎，真的很累。　　 在办公室会议上，小领导问我们对接下来的工作有什么看法，大家都一片沉默，这时候沉默往往是最好的表态。几乎就这么安静了一分钟，小领导已经准备下一阶段的部署了，小楠突然开口：“我觉得应该加薪。”　　 “你说什么？”小领导明显面露不悦。　　 小楠丝毫不在意，冲着他做了个鬼马表情，大家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一星期后的工作调整方案出来了，我和小楠都没能有所突破，如果说我的结果在意料之中的话，小楠在升迁路上的意外出局就有些不合常理了。但人事部门同事透露我们小领导在下属考评中给小楠的评价最为浓墨重彩，句句都像在夸她但这夸的优点都和工作无关甚至都是影响工作效率的“优点”。　　 这半年，确切的说是这一个多月，我觉得自己上了一堂重要的课，职场细节把握除了要认真对待，还要能随时转舵，一条道走到黑，最终多半被黑。